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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衣厂的家属房是五十年代初盖的,当时厂里生意正红火,大手笔盖的都是两层楼。前面住的都是单身职工,按级别和家庭人口分房,最后几栋是单身宿舍,里面放的是上下铺,未婚或者夫妻不在一处的才能住。
从表面上看,分房那会厂领导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制衣厂职工们住的应该都挺宽敞。
问题是十几年过去,制衣厂员工数量增加了近三分之一,产值却没比当初提高多少,而区里扶持也不如以往,厂里没钱盖新的职工房。于是分房后进制衣厂的职工很难分到房,只能和爹妈挤着住,就算是那些分到房子的老员工,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们的孩子长大后,单位也不一定能分到房,而他们也换不了更大的房子,只能一大家子挤着住。
因为地方不够住,家属院的住户们不得不想尽办法节省空间,懒得折腾的往门口放张柜子,柜子里面放锅碗瓢盆,上面放案板或者铸铁灶就能直接做饭。愿意折腾又住一楼的呢,干脆靠墙砌口土灶,再用木板一围,就能搭出个小厨房。
林静家就是后者,但因为灶台上面就是另外隔出的小屋子的窗户,她爹搭厨房的时候就只围了下半部分和加盖了上面屋顶。
因此,林静走到自家门口不用进厨房,就能看到灶上锅盖冒着热气,显然里面煨着饭菜。
林静心里想着,推开半掩的门进屋。
里面是一条不算宽的过道,左边靠墙放着张矮柜,柜子上面放牙刷杯子,里面则用来暂存月底买回来的粮食,至于最底下则用来放鞋子。矮柜旁边还有个洗脸架,洗脸架上面则拉了根绳,绳子上挂着个人用的毛巾。
不过林静的毛巾不挂这里,因为她之前挂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有人会动她的毛巾。而她不习惯跟人共用毛巾,因此几次之后,她就在自己睡的房间角落里拉了根绳,单独挂她的东西。
不光是毛巾,她的脸盆脚盆洗澡盆,甚至牙刷鞋子,能不放外面她都不放外面。
洗脸架的对面有一扇门,门里是用木板隔出来的小房间,林静在里面住了近十年,直到前年她哥结婚没地方住才的搬到爹妈屋里。
虽然当初分房时林家有四口人,但和那些拖家带口七八个人的相比,林家人口依然单薄,因此他们分到的房子只比那些新婚还没孩子的年轻夫妻大一点,就三十来平。
地方就丁点大,哪怕隔出了两个房间,玄关这里一有风吹草动屋里就能听见,更别说林静出门时特意穿了双小皮鞋,走起路来哒哒响。
可以说,林静一进门主屋里做针线的张秀梅就听见了,忙放下手里活计起身开门问:“回来了?”
话音刚落,张秀梅看到闺女身上的脏污,脸色一变问:“你衣服怎么搞的?有人欺负你?”
林静摇头说:“没有,是同事不小心泼的茶水。”
“没事就好。”张秀梅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是哪个同事弄的,也太不小心了,你这身衣服还没穿几次呢。”林静是接她的班进的制衣厂,同事她都认识。
虽然怀疑方亚兰的用意,但林静不想张秀梅担心,笑了笑说:“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反正只是茶水,洗一洗应该就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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