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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纪直起腰,一回头,拍拍手里的土:“呦,把你小子给忘了。”

陈斯新无奈地沉重地喘了口气。

肖纪随便看了看四周,然后指着远处的一大块地:“那边,豌豆架子后面,再走走。我种的大豆。好久没拔草了,你去把草帮我拔了吧。“

陈斯新没动,他抱着胳膊,颇具痞气地一笑:“肖爷爷,您老人家不怕我分不清豆和草,把您种的豆子都拔了啊!”

肖纪重新俯下身,掐下不需要的花,云淡风轻地说:“一垄一垄的规划的那么好,再看不出来什么多余,除非是瞎。”

陈斯新被噎得够呛。

自打他视力下降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心里忌讳“瞎”这个字眼儿。

因为他真的怕,自己有朝一日会什么都看不见。

笑意瞬间收敛,他自讨个没趣儿。

陈斯新稍稍拎起些裤子,艰难地跨过长势喜人的众多蔬菜。

跌跌绊绊的身影逐渐远离自己,肖纪抬起头注视着陈斯新。

“瞧我老糊涂的,怎么能当着斯新的面说眼瞎那种话。”肖纪随即叹了口气,“不过啊,你这个臭小子就是自尊心太强,才老在你爸那里吃苦头。”

肖纪摇了摇头:“罢了,年轻人嘛,总要自己结结实实摔一跤,才能长长记性。”

陈斯新隔得远,哪里能知道肖纪在他走后都说了什么。

他就是觉得有点委屈,还有点冤枉。

他不排斥来肖家的地里帮忙。毕竟他身上没多少钱了,如今又在别人家的屋檐下生活,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问题是他脚上这双鞋,还是他早上管肖肖借的。不仅鞋号不对,且因是夏季的款式,只有薄薄一层帆布。在这个暴雨席卷过的城市,一踩就是一脚泥的田地里。他只是经过豌豆田的时候躲了一张蜘蛛网,一只脚就因突然间的后退结结实实地踩到了水坑里。

冰凉的泥水像昨夜一般瞬间包裹了他的脚,陈斯新破罐子破摔地,寻着豌豆长得矮的地方,抄近道跨过去。

好在大豆这块地的杂草并不算太多。即便有,杂草和豆苗差异极大的外观对他的视力也不至于造成挑战。

然而没有眼镜,看东西始终是不舒服的。

陈斯新看了看表,他估摸着像月城这样的城市,郊区这边的眼镜店早上八点能开门就很不错了。

他就在地里兢兢业业地拔草。

到了八点,放眼望去,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才看到肖纪劳作的背影。陈斯新放弃和肖纪打个招呼的打算,自己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找路下了山。

很遗憾,待他在各个街道摸索着转了一圈以后,这附近唯一的一家眼镜店的玻璃上明明贴着“早8点营业”,大门却是紧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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