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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鹤川生来很是尊贵,一双手想来不曾干过什么活计,不同于一般的富贵人家,连带着如今食指与拇指相叩嚯开瓜子壳的模样都有一股金贵又自矜的劲儿。
衍天宗之人大多已学会辟谷,除开一些道行相对浅薄的修士,已无多人需要按时用吃食了,而衍天宗那本就无多烟火气的小厨房里头,自然也没有瓜子这样零碎的吃食,这原是方鹤川从人界来时带过来的,眼下两指一叩,磕起来“咯、咯、咯”的,一颗接着一颗,声音很有节奏。
这几天下来,苏婳婳便有些不耐。
“方小侯爷。”
这不是苏婳婳头回这么唤他,自从那晚方鹤川表明态度要让苏婳婳用他的身子后,便再也不会连名带姓得唤他,心情好时,唤的是“小侯爷”,心情不大好时,唤的便是“方小侯爷”,几日下来,方鹤川已然将喜形皆于色的苏婳婳的心境摸了个七八分。
故而眼下方鹤川闻言,手中随即一停,那刚嚯开一个口子的瓜子顺势便放在了茶盘之上,坐起身,朝苏婳婳望去,见着她亦正朝他看着,心弦一拨,唇角一勾,遂捻了二指将那碟子放满了瓜子仁的茶盘端起,横臂伸出去,置于苏婳婳面前,启唇笑道。
“我当你们做妖的是不用吃的,尝一尝?香着呢。”
衍天宗的吃食很清淡,换了寻常人上来,莫说一叠瓜子,便是二两霉豆腐闻起来也是香的。
苏婳婳拿眼睥了那碟子瓜子仁,一颗颗白胖胖圆馥馥,皆是方才方鹤川剥下的,也不知他是什么习惯,惯喜欢剥好一碟子一口闷了,继而又是一碟子,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方鹤川见着苏婳婳不动,只当她心有讪讪焉,复道,“才剥的,从前在府里,皆是旁人剥给我,哪有我剥给旁人的,今日就当是我伺候你一回。”
方鹤川面上噙着笑,如今两人说话都是轻而又轻,生怕外头在不留心的时候有人走过,若被人听见了,那便是旁生出的枝节,故而如今方鹤川那满是笑意的声音,让苏婳婳听来,倒是莫名的温良和悦。
他无灵根,除开先头为着救她而听了些课业,这几日便皆是混日子一般,苏婳婳委实想不通,他这样的,先头花了好多的气力寻老道替他收妖就为着上衍天宗来,如今来了却也不过尔尔,倒是一副好像来上界皆是为着她取缚魂灯一般。
这般想着,苏婳婳那已然到了口中的话便也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兀自忍了心头的不悦,面上细语道,“我不用,你多吃些便是。”
言讫,方鹤川也不推诿,回转过身又是一口闷了,唇齿皆是炒过的瓜子香,苏婳婳见状,忍不住腹诽,待后头瓜子皆磕完了,瞧他还能有什么磕的。
又过了半晌,苏婳婳将今日所听来的课业细细琢磨了,眼波流转之际,“你可有带什么红穗子?”
方鹤川从棋盘上头抬起头,“要穗子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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