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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茹儿生得温婉,眉眼间却又几分利落的清冷,她虽是女儿身, 学识却不一定在男子之下。
她带着陆芍绕过游廊,来到自己院子。伺候她的女使瞧见她双眼通红,便忧切地道了一声:“是不是老爷又催促姑娘了?”
裴茹儿轻点了点头,吩咐她去准备茶水果子,自己则拂开竹篾帘,拉着陆芍在榻上落座。她换上笑意,饶是心里头郁结不畅,也没忘记待客之道。
“今日怎想着过府来瞧我?”
“原先确实有些事,但也不急在一会儿,还是你的事紧要些。我方才听见姐姐房里绿响说的话了,你方才是在同裴大人起争执?”
裴茹儿记起裴喻翻来倒去的话,闷闷地‘嗯’了一些:“仍是那些车轱辘话,想教我多多露面,同人相看一番。平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是他说出口的世家,我就从来没有驳他脸面,不肯相看的,就因相看后实在不合适,他竟绕开我,直接同我母亲说了门公爵人家的婚事。我知晓如今的世道身为女子有多艰难,但是大梁民风开化,你且去贵胄人家打听打听,至如今哪里还有不经相看,强买强卖,两眼蒙黑的婚事!”
陆芍将话代入自己,心里忖着,哪里没有,她不就是未经相看,便被魏国公送去提督府冲喜么。
可她也知晓,二人境遇不同,她回府不过一岁光景,论个亲疏远近,自然比不得自幼养在府里的姑娘,且裴茹儿是裴府嫡出的大姑娘,主中馈的正头夫人又是她生母。裴夫人疼爱她,照理说姑娘的婚事当是由她经手,只是她性子恬淡,替裴茹儿相看的时候不拘甚么勋贵人家,只想着家世清净,不要被糟心劳思的事牵绊住,然而最最紧要的,还得是裴茹儿自己喜欢。
二人过日子,情意可以慢慢培养,可到底得看顺眼了,才好循序渐渐下去。裴茹儿不喜欢,她也不强求。有这样通情达理的母亲,她的婚事确实自由开化,不至落个两眼蒙黑的下场。
可裴喻不同,他眼瞧着自家的女儿的婚事频频撂下,心里头焦急,便怪裴夫人是妇人之心优柔寡断,这才插手亲自去管这件事。
陆芍也纳罕:“你年纪也不算太大,裴大人这般心急做甚么?”
裴茹儿抿了抿嘴,稍带心虚地垂下眼,拨弄着手里的拭泪的绢帕:“前几日上街购置春衫,正巧碰着周大人,就耽搁了几句的话的功夫,有些不入流的话便传入了父亲的耳里。他似乎不大喜欢这位周大人,嫌他木讷,不懂斫方为圆。与他一道入给事中的朝臣都步步高升,可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仍是七品官职。”
陆芍原先也未听说过周景的为人,后来赖在厂督身侧,听多了,才知他为人刚正秉直,就拿赋税一事来说,他原先不愿替东厂办事,却又发现赋税改革切切实实于百姓农户有益,他权衡再三暂且压制下偏见,下县干实事去。料想这样的人,品性也坏不到哪儿去。
可她总不能道长辈的不是,只能囫囵说道:“兴许裴大人还有旁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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