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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汴州的时日短,统共就认得这么几个人。有些宅院的贵女她尚且叫不出名字,更别提大内这样人多复杂的地儿。
靳濯元曲起指头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打算审我一番?我的位置让与你罢,成日窝在府里当真是屈才了。”
陆芍心思浅,三言两语就被他带跑:“那也不是不成。当时那刺杀你的两名杀手,他们身上的衣料正是由我瞧出来的。你们偌大的东厂,竟然比不过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我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也就你敢置喙。”
原来在这小姑娘眼里,东厂的恶名都是装出来的。
“我瞧着你这话一早便想说了。”
她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早知你只是过过嘴瘾吓唬我,我就该变本加厉些。”
“吓唬你?”
他舔着牙尖,冷笑了一声。
继而一手扣住她的下颌,复又吻了上去。
另一手则拢住她身前的柔软,力道重,留下薄红色指印。
院子里亮着橙色纱灯,风雨一吹,在廊下打着悬。湢室内热气氤氲,几缕白烟自推开的窗子镂隙浮出,浸入湿冷的雨夜,缭绕上腾,弥漫在橙红色的暖光中。
屋外雨声骤响,湢室内水声潺潺。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指骨分明的手拨开垂落的竹篾帘,那人合衣站在门槛前,身上还滴着香汤的水渍,因来时并未带换洗的衣裳,只好出来遣福来去取。
正要开口吩咐,似是记起甚么,遣退了福来,只吩咐云竹去湢室添热水,自己则沿着廊庑踱回上房。
再回湢室时,身上已经换了身齐整的衣裳。
陆芍趴在浴桶的边缘,双臂脖颈上落着葡萄干大小的红痕,见靳濯元进来,红着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方才云竹来添热水,瞧见里头一片狼藉,就连添水都不敢多瞧,手腕一抖差些教热水溢在地上。
靳濯元取过帨巾,替她擦干,又将臂弯上的斗篷罩在她身上。
“我衣裳呢?”
陆芍拢着藕粉色的斗篷,两只脚别扭地贴在一块儿。她记得厂督分明带了换洗的衣裳过来,怎偏偏只给她裹件斗篷。
靳濯元一把横抱起她,迈出湢室时:“横竖一会儿还得脱,你不嫌麻烦?”
陆芍明白他话里头的意思,喊了声:“我不嫌!”
“我嫌。”
*
屋外风雨未歇,声势浩大地打在黛瓦上。瓦檐上积攒的雨珠顺着斜弧滚落,一颗颗倾洒下来,串成密密麻麻的清水帘子。
这场大雨下得持久,屋子里的乌桕烛也随之亮至午夜。
烛火和帘幔轻晃。
清冽的声音在架子床上散开,靳濯元懒散地倚靠在榻上:“趴过来还是跪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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