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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戚笼在眉间,她实难想象,阿娘短短半生是如何捱过去的。
从闺秀人家一路破败,接而因魏国公一己之私,在人前名声尽失,后来随意三两闲言,便能将人赤条条地钉在耻辱柱上。她本生并不知道宅院里的那些门道,以为暗地较劲儿争高低,总不至闹出命来。
听了陈姨娘的话,才知这高门里头也是白骨堆累。
“我之所以说你阿娘是被人害的,是因为那日我去兰德院,正巧听着王氏和常妈妈的对话。你阿娘去了余州后,她寻人处处刁难,非但如此,还特地收买了临街几家看诊的医官稳婆。横竖你阿娘远在余州,这些个医官又对好了说辞,纵使他日有人追究,只需口径一致地说你母亲身子虚乏,伤了元气,也无人会疑心她在药中动了手脚。因她母家有在余州做官的,这般行动起来也便易许多。只是隔着墙面听得话,总是匮于罪证。你若要查,兴许只能从余州的那几家医铺下手。”
陆芍初时还对陈姨娘的话将信将疑,听至后来,便发现陈姨娘的话能在不少细微处一一对上。她身子酸软,无力可支,只纤弱地倚在流夏怀中。
陈姨娘看着她面色虚白,也觉得焦心,有一瞬觉得自己自私,为了陆淑往后的日子,竟将过往的疤痕血淋淋地揭露开来。
陆芍才十六左右的年纪,冲喜一事,已然是国公府愧对于她,如今又知晓阿娘为人所害,心里头还不知是怎样一番滋味。
她伸手探了探陆芍的额间,一摸才知她鬓发微湿,淌着不少冷汗,而与此同时,肌肤滚烫,像是有了高热之症。
流夏也后知后觉陆芍气虚心浮,浑身烫热,双手却一片冰凉。
还未待她出声,云竹便推门对外边的守卫喊道:“夫人身子有恙,快去请府医。”
守卫慌了手脚,云竹瞧见他们粗心大意,也不敢将这事交于他们去办,兀自撑了伞,快步往院子外走。
走至月洞门外,正欲右走,便撞上了刚从外边回来的福来。
云竹瞧见他,悬着的心落了大半。福来很快唤来府医,又安排马车,送云竹去马行街请医术了得的女医,自己则纵身跃马,不断地往大内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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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眼下乱糟糟地一团,禁军和锦衣卫齐齐列在各宫殿外。朝臣因清晨东厂提人的事多有微词,不少心气儿高的,拍着格扇门,大骂靳濯元扰乱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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