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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芍是在两厢眼皮子底下进去的,太后再性急,也不会众人昭昭之下对她不利。
福来抿了抿嘴:“不敢。”
他后退一步,四椀菱花槅扇门沉沉阖上。
殿内,木雕花罩落地而设,一张长榻依墙横设,榻上挂着五面山水挂屏。
太后倚在褐色的如意银枕上,一面捻着碧玺手钏,一面拿着金香箸,捣着香灰。
陆芍正待施礼,太后瞥了她一眼,道了声‘免了’。
她这才抬眸,仔细去瞧太后面上的神色。
太后今日佩戴黄金镶宝石头面,点翠、累丝、宝石,都是时下最新的工艺。她不似春晴所说的那般浑身乏累,相反地,她眉眼上扬,容光焕发,倒像是有甚么好事临近。
陆芍心里暗喜,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她在春晴搬来的海棠形杌凳落座,织金膝襕垂在地砖上。
太后初时没出声,只自顾自地打着手里的香灰,将香灰完完全全打散,她才搁下手里的金香箸,换了柄侧压平:“这篆香也有自己门道。得先将香灰捣散了,才能重新拿灰侧压平香灰和打好香筋。倘或灰压不好,这香气便不容易控制。”
宫里头的人都喜欢绕着弯子同人说话,尤其是诸如太后这般在后宫沉浮数十载的人,说起话来,别有番猜头。
陆芍不喜欢这样话里藏话、面皮不笑的人,可在国公府呆了一载,她也渐渐能辨出旁人话里头的意思来。
这是在提点她,打散了她身侧的侍婢,她才会绷紧心神,乖顺紧实些。
陆芍笑了笑,将视线落在那只白釉莲花纹三足香炉上:“娘娘,炉子边缘落灰了。”
闻言,太后双手捧着香炉的敞口,仔细去瞧。无暇的壁缘确实沾上了捣香时飞落的烟灰。
她那羽扫轻轻一扫,终于抬眼望向陆芍,气定神闲地问道:“许久未见芍芍,出落得愈发别致了。今儿怎么想着入宫,瞧我这老人家来了。”
“近日多闲言,扰了娘娘清净。芍芍正是来告罪了。”
说罢,她便起身,径直跪下。
太后原以为她聪颖,稍一点拨,便知要站在哪一头,便将她搀扶起来:“甚么告不告罪的,近来可是有甚么难处?若有难处,据实同我这老人家说,能做主的地方哪里会让你受气。”
这是诱哄她道出实情。
陆芍假意拭泪,一双莹亮的眸子轻眨了一下,瞧着当真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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