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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顺目求好,说话间仍带着威胁的语气。
陆芍知晓方戈涣并未说假话,就算是扣押他,也变不出第二张契书。倘或将人逼至绝路,以他在余州掌控的权势,掀起多大风浪也未可知。
厂督来余州本生就有要事要做,她这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省得他分心。
正欲松口,却见月洞门处,诚顺匆匆赶来。
“方大人走不得。”
陆芍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抻着脖颈往诚顺身后去探。没有瞧见厂督的身影,心里猜测他手头的事尚未处理完,也没有多问。
方戈涣转身,川字眉头紧紧拢在一处。
他一堂堂同知被外地来的商贾困囿在院子里,这话传出去已经丢了天大的脸面。本想着二人各退一步,成全颜面,谁知半道冲出个下人,语气生硬地拦住他的去路。
“本官实乃朝廷命官,在余州来去自如,如何走不得?”
“方大人是余州同知,掌管盐铁事务,可知炒卖盐引、居奇索贿的后果?”
闻言,方戈涣神色微滞,一时摸不清诚顺的意图。后来记起,陆家是商贾之家,正巧余州位于长江流域淮河平原,盛产盐,两淮地区盐商富奢,私盐活动的猖獗,几乎与官盐平分天下。
贩卖私盐的商户每岁赚得盆满钵溢。
方戈涣猜想,陆家想从贪利中分杯汤羹也是人之常情。
他眸子滴溜一转,立马堆上谄笑:“兜兜转转竟是为了盐引的事,我瞧着你们小娘子也不能主事,不若等陆家公子回来再议。”
诚顺被他这等愚蠢自爆的行为愣了一瞬。
大梁是明令禁止贩卖私盐的,盐商唯有盐引才能购盐运销,方戈涣却用盐引向盐商盐哄抬索贿,依照油水多寡分配盐引,官商上下一气,盐徒横行,贩卖私盐蔚然成风。
他挥了挥手,佩刀守卫立时将他押住:“主子不管这事。上了奏疏,便听凭圣上发落。”
方戈涣彻底傻眼,好端端的商贾之家怎同圣上扯上关系?还未待他想明白,守卫便不容分说地将他拖拽了出去。
陆芍也听得云里雾里,厂督又是入书院请学,又骤然去查盐引的事,这二者之间瞧着并无关联。
诚顺盯着方戈涣踉跄的背影,神色逐渐凝重。
方戈涣居奇索贿这事,本来同掌印调查的案子无甚关系,可偏巧在抓了乡绅刘珦之后,有人坐不住,开始大肆扩散东厂提督戕害士子惨绝人寰的恶事。一路暗察,寻至谣传扩散的源头,最终顺着那人,挖出了刘珦藏于石墙内的账册。
独没料到,房台县乡绅昧下的一大笔税钱,正是经由官府之手,几经流转,先是购入盐引,又打着官督商销的旗号,夹带私盐。
到后来钱生钱,几乎到了堆金积玉的地步。
若说先前的税银是贪小利,那这一大银钱,无论用在何处,都足以成为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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