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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厂督落子极快,落子时还顺道给她指明要点,她就是想有意拖延,也寻不出甚么借口来。
天光逐渐黯淡,攒棂式榻围后的明瓦窗半开,拂来丝丝凉意。
一局棋面很快摆完,有女使鱼贯而入呈来晚膳。陆芍打午间起便没怎么进食,闻到珍馐香气时,肚腹很不争气地叫唤了两声。
今夜的晚膳以温盘装着,菜式玲珑清淡,一瞧便不是沂园内的菜式。
陆芍尝了一口,双眸莹亮:“滨鸿楼的?”
靳濯元胃口寡淡,再美味的珍馐摆在眼前,也提不起兴致来。他只是浅尝了陆芍下筷的酒糟马兰头,恹恹地蹙了蹙眉:“若是爱吃,往后府里请个南厨。”
她的嘴里塞满了软糯的酿圆子,只弯着眉眼含糊着说道:“不必这般麻烦,汴州菜式我也能吃惯。”
靳濯元给她斟了盏茶,顺着她的背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吃惯与喜欢终究不是同一回事。”
喜欢是自内而外的,习惯是由外施里的,两者大相径庭,自然不是同一回事。
陆芍咽下口中的酿圆子,也没再驳他的话。她这顿晚膳用得极慢,一直熬至月上中天,云气缭绕,她才慢条斯理地捻着帕子擦拭嘴角。
靳濯元耐性十足,他在榻前敲着玉子,自顾自地瞧着棋谱,陆芍走上前,瞧了一眼混沌的院子,作势掩嘴打了个呵欠,语气倦懒地说道:“都到这个时辰了,厂督劳累一日,不若明日再下?”
“明日想在哪儿下?在这院子里?”说着,他伸手去推明瓦窗,朦胧的月色下,正有三五女使清扫庭院,廊下亦有端着盥洗银盆的女使往来穿梭。
陆芍乖觉地抱起棋枰,再不敢同他讨价还价。
二人尚未迈出屋子,院内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诚顺叩门而入,附耳同靳濯元说了几句话。
屋外六合门大开,廊下的纱灯被风打着璇儿,照在靳濯元丰神俊朗的面容上,在地面投下长身而立的黑影。
听完诚顺回禀,他眼底逐渐浮现贪嗜的欢愉,回身同陆芍说了几句话,大抵是夜里不必等他,有事找福来,寥寥数语,说完,便只身没入黑夜当中。
陆芍抱着棋枰怔怔地瞧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并未松气,反倒是被人揪紧了一般,迟迟回不过神来。
夜里似是落了一场雨,从长空倾倒而来,砸落细枝上疏疏落落的枯黄。陆芍辗转反侧,回回梦醒,伸手时,身侧总是空荡荡的一片。
好不容易捱至雨停,她才浅浅睡下。
翌日醒来,浊云积厚,厂督一夜未归。
陆芍匆忙披衣起身,去唤福来。
福来见她神色焦灼,便宽慰道:“主子外出办事,去个两三日也是常有的事,夫人不必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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