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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噤声,所有人冒着冷汗,敛声屏气地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元宵。
从来都是这位祖宗颐指气使地对待别人,还从未见过有谁敢指使他做事。
诚顺和福来的膝盖都弯了下去,双手虚扶着,显然做好了瓷碗破碎后下跪的准备。
靳濯元确实愣了一瞬,而后抬了抬眉,伸出长指扶住了碗沿。
福来正要喊“厂督息怒”,便瞧见靳濯元舀了颗元宵,温柔地送至陆芍嘴边。
还不忘提醒道:“慢些吃,小心烫。”
陆芍眉眼弯弯地鼓动腮颊,舌尖尽是芝麻的香甜,靳濯元又送来一颗,陆芍伸手挡了挡:“厂督也吃。”
他将眼神落在她的胸口处,面不改色地回道:“方才吃过了。”
陆芍鼓着雪腮,涨红了脸,她就不该多嘴说这么一句,眼瞧着满屋的人都红了耳根,陆芍很快扯开话题道:“厂督认得吴友轩吗?”
靳濯元对她的问话并不觉得奇怪,他知道伯爵府的宴请另有眉目,也知道小姑娘面薄,定然招架不住伯爵府的恳求,这也是他最初没收她帖子的原因之一。
“认得。怎么?芍芍要替他求情?”
陆芍摇了摇脑袋,没弄清楚事情原委前,她可不敢贸然求情,只好眨眨眼,求知若渴地问道:“他犯了甚么事呀?”
靳濯元见她不想再吃,便搁下瓷碗,拿着帨巾拭手道:“侵占良田、苛收粮税、收刮民脂民膏、卖官鬻爵。”
数罪并数,关押至诏狱还算轻的。
陆芍一听到吴友轩的欺压良民的作为,便想到祖母那间被胥吏倾占的绣坊,一时气血上涌,破口大骂道:“就他这样,还想教我求情!”
“哦?求到芍芍这儿去了?”他转着指节上的玉指环,虽是反问的语气,细听却夹杂着细声嗤笑。
大抵所有人都认为,床榻之侧耳根软,是好说话的,便妄想着通过陆芍来动摇他的判罚。
靳濯元自诩不是甚么好人,没有宽宏大量的仁慈之心,凡是他认定的事、想杀的人,还从未有更改主意的时候。
“芍芍应了?”
他倒是想瞧瞧,眼前的小姑娘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开口求他放人。
陆芍有些心虚,可她也知道厂督的气性,她还没有到不自量力地去应允吴氏条件的地步,只说会在厂督面前提提这事。
眼下知晓吴友轩并非好人,也知吴氏为了替他兄长周旋,暗自将罪孽嫁接给不相关的人,心里仅存的几分怜悯,早早消磨殆尽。
“我没有应。伯爵夫人想让我替她兄长说说好话,求厂督换个看押的地儿。我先前不知吴大人做的好事,如今知道了,他同余州倾占绣房的胥吏一个模样,我自然不会再帮他说半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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