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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知道妻儿无辜,你贪没粮税时,怎没想到顺州无辜人家,就缺你这口粮。”靳濯元捻着金叶子,还是一贯慢条斯理的口吻:“不过这些,都与咱家无关。咱家也不是替他们向你讨公道来了。我只最后问你一遍,这画像上的人,你认得不认得?”

吴友轩咬着牙,额间青筋凸起,好半晌都未开口。后来大抵硬撑不住,眼底的猩红逐渐退去:“我同他没有过多交集,也不认得他们的身份。只是七日前见过一面,给了些散银,好教他们在汴州置办行头。”

“中间是谁传话与你?”

吴友轩阖眼,认命地回道:“都察院都御史,俞灏,俞大人。”

“俞灏。”靳濯元将金叶子丢至吴友轩身上,丝毫不觉得意外:“啧,不怕死的人,当真是多。”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吴友轩在后头拼命嘶喊:“厂督,妻儿无辜,望厂督放他们一条生路!”

靳濯元充耳不闻,非必要,他从来不动妇孺,方才不过是吓唬他,并未当真拿他妻儿如何。

诚顺跟在他后头,对这场面见怪不怪:“掌印,接着去哪儿?可要着人先将俞大人拿了?”

“拿了做甚么?自是要留着。”

堂堂都察院指挥使,不惜诱人刺杀他,怎会只瞧上顺州这一并不富庶的小地。

他的眼神落在诚顺怀里的画像上:“带咱家去瞧瞧这两具尸身。”

冬日寒冷干燥,尸身停了几日都不见溃烂。这些人在刺杀他前,做足了准备,发现自己逃脱不得,便率先咬牙服毒,七窍流血而亡。

这毒药也是常见,寻常医铺都可配着,没有甚么稀奇的地方。本来以为只是秉直的草野之人,见不得他把持朝纲,奸宦当道,这才不自量力动起手来。

然而,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痕迹都被人清抹干净,就凭这一点,事情做得太漂亮,反倒是物极必反,教人疑窦丛生。

仵作将这几日的勘验一一回禀,靳濯元蹙着眉头,紧盯着木板上的尸身,缄默不语。

半晌,过道处传来几阵脚步,拴着铁链的木门被人推开。福来站在一侧,替后边的人让出道来。

靳濯元回身望去,只见一身着簇新袄子的小丫头,正提着食盒,捂着口鼻,施施然向他走来。

“你来做甚么?”这话像是质问陆芍,眼神却是盯着福来,大有苛责的意味。

陆芍摆了摆手,腥臭的味道钻入鼻尖,她不适应,小脸不自觉皱成一团。

“别怪福来。是我听闻你晨食用得少,怕你饿着,便做了些温吞的南食给你送来。还有就是昨夜...就是昨夜...”

靳濯元抬了抬眉,心情舒展:“看来是长记性了?”

她愣了一瞬,后知后觉这“长记性”所谓何事。她羞赧地垂下眸子,睫羽像两把小扇子,扑扇了两下。薄薄的指甲揪扣着食盒的提柄,只觉得臋上仍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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