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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教咱家瞧瞧。”
陆芍揪着自己的裙摆,缓缓抬起脑袋,露出一段雪白细腻的脖颈。她的眼眶有些泛红,是方才吓的。
靳濯元浅浅笑着,眼神落在她笔直的脖颈处,修长的指节慢慢捻拢。
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心里咯噔一下,觉着有股凉风直往脖颈处钻。
她欲哭无泪地盯着那只手,生怕他突然伸手,掐断自己的脖颈,亦或是提着她的衣襟将她丢去喂狗。
靳濯元醒前,她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打算,谁料他只是生了副谪仙模样,眼底没有半点谪仙的宽容与怜悯。
陆芍心想,他这般有谋略,定是早早猜透了太后的心思,依他那凉薄寡情、不受摆控的性子,纵使能留她一命,也该将她打发了出去,不会任她留在府里。
短短时间,陆芍已开始思虑自己的去处了。
却听榻上传来一声短促的轻咳。
“太后倒是体恤咱家,送了个这么娇滴滴的丫头过来。只是咱家没甚么琼汁玉酿可以娇养,枕着尸山血海也不知会养出个甚么东西来。万一哪日不堪风雨...”他话说一半,盯着自己的掌心眯眼道:“还望太后不要怪罪才好。”
陆芍初时没听懂他话里头的意思,抬眼去瞧靳濯元,只见他双眼一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
跪在一旁的诚顺倒是给她递了眼神,后知后觉靳濯元并未要她性命,也没赶她走,适才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姑娘竟鬼使神差地拔高了声音:“芍芍甚么都能做,不娇气的。”
靳濯元听了这话,连眼皮也懒得掀,连口药也含不住,算是哪门子的不娇气?
好在靳濯元也没有刻意为难她,喝了药便让她回去。
听雪院里,陆芍一连喝了好几盅热茶,流夏和云竹半蹲着,两人轮番替她捏腿。
流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话要说,碍于云竹是提督府的人,虽是个好相处的,当下还不敢推心置腹地说上几句私话,便打发她道:“云竹妹妹,姑娘今日受了惊,需进些安神补气血的热汤。你可否嘱咐膳厨煮个甘麦大枣汤来?”
云竹嗳声拉门,退了出去。
她一走,流夏就将心底的顾虑尽数说了出来:“姑娘适才可有听到,他拿您比作娇花,是花少有四季常开的,或长或短总有凋落的时候。正如将来如何都未有定数,稍不留神,姑娘就... 听闻他还管昭狱的刑事审讯,有成千上万个折磨人的法子。”
陆芍捧着茶盏,心不在焉地盯着热气翻滚的茶汤。见她不说话,流夏以为她被吓傻了,目露忧怯。
“往后的日子,姑娘可怎么过呀。”
陆芍今日确实被吓着了,可仔细想来,他虽说话冷厉,到底没拿她如何。
不知是宽慰流夏还是宽慰自己:“可他也并未因此责罚我。这已然比我想象的要好上许多了。往后的日子我们过得谨慎细心些,万事不要出错,他平日诸事繁多,应当不会日日专盯着我一人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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