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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令说罢,也收敛了悲伤之感,重又恢复了原本的镇定,她转头看向西闲道:“我今日便要离京了,本想着母子们以后安安稳稳,是我自己不争气……也不必再说。幸而有娘娘在,我知道娘娘素来识潜儿如半子般疼顾,以后我不在京内,就多劳您再费心照料他了。”
关潜眉峰一动,却并没有开口。
西闲道:“公主放心,这些话不必说,我已经心里明白了。”
章令虽然感伤,但也知道没有自己在,有西闲看顾关潜,却比自己更顶用千百倍。
何况她不在京内,对关潜的前途也更有帮助,于是又打起精神陪着西闲说了几句话,才告辞而去。
今番的除夕家宴,林家众人也自奉旨进宫团聚,在大宴之前,西闲见了父母,见林牧野果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没有先前的肃然,反而多了几分和蔼自然似的,心里喜欢。
林翼在林牧野的亲自教导下,也有些进益,举止言谈,不似当初那个畏缩顽童了。
先前弹劾风波之后,皇帝开恩并没有波及东来,只令他于家中自省了半年,便仍在京兆衙门里任文书之职,每日按部就班,倒也平安无事。
西闲便又叫太子前来,奶母们抱着两位皇子,林家众人围看着,见泰儿眉眼多是赵宗冕的俊美秀朗,却在天然的明武之外,又有一份淡然笃定之气,很类西闲。且举手投足大有皇家气派。
而两位皇子,亦是粉妆玉琢,可爱的无可形容,众人喜欢之极。
正在高兴,外头道:“皇上驾到。”
说话间是赵宗冕从外进来,满屋子的人便起身恭迎。
赵宗冕笑道:“朕当怎么外头没有人,原来都在这里。”便叫平身,又命赐座。
西闲见状,便命奶母抱着皇子,她同杨夫人先到外间。
剩下赵宗冕,泰儿,同林家父子,林翼相对。
林牧野从来猜不透这位皇帝的心思,林东来越发一声也不敢出,只是低着头。
赵宗冕笑吟吟地问道:“岳父这一向在府里,可都安好?”
林牧野起身行礼:“多谢皇上垂问,皇恩浩及,草民甚是安妥。”
赵宗冕笑道:“你不在御史台,朕的耳边少了好多聒噪,近来朝中的事情且多,你心里难道就没有想说的话吗?”
赵宗冕先前设立纳言馆,破格招取那许多能人异士进朝,又开设南镇抚司,拿了许多的贪官污吏,虽然行之有效,但不免也叫一些人心惶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恐惧之下散播了好些流言,林牧野自然知道。
林东来担心地看了父亲一眼,生恐他旧病复发。
林牧野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说道:“草民如今只是归院之人,志在山水,且毕竟老朽了,无法明察时事,何况皇上胸有丘壑,明见万里,谋划在深远而功在万民,草民只能俯仰拜喟而已。”
赵宗冕笑道:“一味的歌功颂德,可不是老先生作风啊。”
林牧野一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但是皇上品性,已经是草民所不必忧虑的了。”
林东来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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