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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珍送关潜到了帐内,缓缓地重新躺下。
关潜闭上双眼,却仿佛又回到那个神秘的雪谷。
对关潜而言,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在林子里遇到伏击的时候,关潜几乎无法反应,只记得前一刻还在谈笑风生的前锋营,后一刻,突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
血飞溅在关潜脸上,他拔出刀,却不知要迎向哪个敌人,转身的时候,一支箭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关潜低头看时,鲜血从腰间洒出,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必死。
等关潜再度醒来的时候,幽暗的光线中,他突然看见面前有个手持鹿角杖的白发老者,盘膝坐在木床上,对着他喃喃有声。
又有剪刀铰开布匹的声响,关潜起初还不知那是什么,后来若有所觉,魂飞魄散。
他感觉仿佛有人把自己的肚子挖开,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擦洗,后来又塞回去,且还往里头塞了什么东西。
但身体却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关潜惊魂动魄,挣扎着要去看发生了什么,却听鹿公道:“不要害怕,他们在给你治伤,清理了污秽,你就会好了。”
关潜抬头看向鹿公,想问他是谁,舌头却僵硬的发不出声音,他不知自己是因为紧张恐惧,还是这老者对自己做了什么。
鹿公道:“你方才做梦了,你梦见了什么?”
提到梦,关潜忽然安静下来。
方才好像是濒死的时候,他忽然像是回到了雁北王府,真珠院里,西闲坐在那一面山水冻石屏风前,正在绣什么东西。
关潜本想请安,可见她安静的样子,却又不忍打扰,于是悄悄上前,看她绣的什么。
却像是个小孩子的肚兜,绣着荷花荷叶,娇艳欲滴,相映生辉,底下还有游鱼嬉戏,让人一看便心生欢喜。
西闲绣了会儿,手在那一尾鱼上缓缓抚过,似乎满怀爱意。
关潜望着这一幅图案,又见她的动作,瞬间呆呆怔怔,恨不得自己变成她手下的那鱼儿,给她轻轻地抚摸过。
这实在是他所做的最古怪,也最令人喜欢的一个梦了。
关潜当然不会告诉鹿公。
但鹿公深深地凝视着他,却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意乃至梦境一样。
“孩子,”鹿公说,“你惦记错了人。”
关潜一惊,他的全身本来是给用了麻沸散之类的东西,失去了任何痛觉,可在这瞬间,却忽然觉着心头隐隐作痛。
鹿公伸出手轻摁在他的头上口中喃喃有词。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催眠能力,关潜的心神才又慢慢地稳定下来,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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