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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元鸢踏出别院的门槛。她今日倒是细致地上了妆面,也换了身素色的衣裳。
台阶下停着一辆马车,谢锦衣单手撩开帷裳屈身进去。元鸢自觉地跟在马车旁,头顶传来指节敲击窗框的声音,元鸢仰头,谢锦衣单手枕在窗框,睨眼瞧她:“进来。”
元鸢没想到他会让自己与他同坐,愣了一下。
枕在窗框的那只手往下,指尖抵在她的发髻上:“要我将你拎进来?”
元鸢毫不怀疑这人真会这么做:“不用了,我自己进来。”
车板稍高,又没有马扎。元鸢提起裙摆一脚踏上去,伸着手想去够住门框借力。
一只白皙的手从帷裳探出,稳稳当当地握住元鸢伸过去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拉了过去。
元鸢还未反应过来便扑进了马车,浑身的重量都撑在那只手上。马车前驱,车身晃动了一下,她踉跄着要去反握住借力的那只手,可那只手却恰好往回一收,元鸢顿时失了支撑点跌坐在木凳上,轻轻“嘶”了一声。
耳畔是旁边人的轻笑,元鸢抬起头正对上谢锦衣上扬的唇角。
又在看她的笑话。
好在木凳上垫着软枕,她这么跌坐下来也没怎么摔疼。
马车宽敞,正中摆着一盘犹带绿叶的枇杷。谢锦衣坐在靠里的位置,元鸢则在窗户下端坐着。
马车轻晃,很快平稳下来。街上的喧闹声忽远忽近,微风自身后的帷裳撩拨脖颈后的碎发。
痒痒的。
谢锦衣一袭白色长衫,倚在蚕丝靠枕上,手中握着的书卷往下倾斜指向盘中的枇杷,连话都懒得吩咐。
他不开口,元鸢也知道他的意思,直接拿起桌案上黄橙橙的枇杷剥皮。
余光瞥见她染上汁液的指甲和毫不在意的神色,谢锦衣的目光多逗留了片刻。
以前她最不喜徒手剥橘子、枇杷之流,只因怕染了她的指甲。
现在倒是变了不少。
元鸢没注意他的审视,专心剥着枇杷皮,将果肉放在玉盘上。她暗想有时候真不知这人是不是故意的,要将以前她“欺负”他的事儿都还回来。
以前她都是耍赖让他剥给她吃,风水轮流转,今日轮到她了。
这么想着,元鸢暗自好笑。
盘中摆了四五颗剥了皮的枇杷,汤圆似的滚来滚去。谢锦衣靠在墙上,信手翻开一页书:“喂我。”
元鸢没想到他会这样要求,下意识地问:“为,为何?”
谢锦衣耸了耸右侧的肩,理所当然:“手疼。”
元鸢狐疑地上下扫了他一眼,虽说上次的箭伤凶险,都休养了这许久了,怎么可能还疼得使不上劲儿。
可谢锦衣似乎也没有装病的理由,毕竟若是要使唤她大可以直接吩咐。
喂他吃枇杷虽过分亲昵,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元鸢看在他受伤的份儿上便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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