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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斑斑河畔柳, 虽然迄今也有十余个念头,但他依旧记得很清楚。
那日绿荫匝地,哀帝的独子, 当年的太子,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正从湖畔绕道而行,伺候他的嬷嬷在后面漫不经心地跟着, 眼中是分明的惫懒。
谁都知道, 太上皇在漠北, 怕是再难以回来, 这天下, 便是靖王的,靖王自己也有儿子, 到时候必会废掉现在的太子,改立自己的儿子。
俗话道‘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应该另谋生路才是。于是, 对于现在的太子, 她们伺候得格外懈怠起来。
这给了他可乘之机。
除掉太子的念头,他早就有之。
本来,他无意要了太子的性命, 只要褫夺他太子之位便好。
可惜父皇对于他暗中派人上的奏折, 一概留中不发, 态度暧昧不明。
父皇除了自己,只有一个从王府带来的妾室生的幼弟,幼弟只有三岁,如何争得过自己?
于是, 他开始寻思,怎样能让太子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毒用药都会留下证据。
毕竟宫中还有太皇太后盯着,对于自己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她可视若珍宝,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
他以为,除掉太子之事,需要徐徐图之,不曾想,今日便被他寻到了时机。
他本来躲在花树后面,心中还在权衡要不要动手,但眼见那孩子马上就要走到湖的对面,心中那根弦一紧,也不管太子的嬷嬷会不会跟上,手向前一伸。
随着扑腾一声,太子落入水中。
他才发觉,自己将朝思暮想的事,化成了现实,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正是它们方才将那孩子用力地推下。
庆钧帝那时也不过是个少年,远没有现在狠辣,他的手隐隐颤抖,但他强忍了心中不安,仔细回想一下,太子有没有看清推他落水的人是自己,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很快疾步走到不远处的假山上。
怪异嶙峋的山石是最好的掩护,他就静静地躲在假山之后,往这边偷偷看着。
不得不说,伺候太子的嬷嬷比他想象得还要惫懒,直到他在假山后躲好,她们才姗姗来迟。
其中一个阔脸盘的嬷嬷,这时才发觉不对,诚然太子比她们走得快一些,但毕竟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这么快就不见了呢。
她脸上失去了血色,几个嬷嬷开始分头寻找,但并无一人联想到湖中。
他这才放下心来,等那些嬷嬷注意到湖水,只怕太子也早已经死透了。
卸去一桩心事,他惬意离去,但心中不乏一丝沉重。
“从兄觉得,我不像悯怀太子么?”谢琛靠近皇帝几分,笑意不改问。
说实在的,当初那个小小年纪的太子,皇帝根本没有放在眼中,也未曾正眼打量过,对于他的印象,早已随着岁月冲刷而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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