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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麦弯了弯嘴角,却没往外走,就靠在门板上,看着他他将房里个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熏了个遍。
艾草燃烧时的烟子很大,气味也极呛人,在屋中稍站一站,那股子烟火气便直往鼻子里钻,花小麦忍不住转身咳嗽了两声,孟郁槐便回过头:不是让你出去吗?
花小麦摆出一张无赖脸,嘿嘿一笑:我就在这儿站着,你别管我。
孟郁槐却是连嘴角都没动一下,又转回头,沉默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我爹我娘自从有了我,之后的十来年都再没第二个孩子。大概是我十三岁那年,我娘才又有了孕,而且听大夫说,是两个。
花小麦没料到他会突然愿意把这事儿说出来,竟有点紧张,一声也不敢出。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爹在的时候,我家里是有地的,也不多,三五亩,日子不宽裕,但也算还能过。孟郁槐将声音压得极低,接着道,但我娘那个人,也不知是该说她不知足好呢,还是说她争强好胜,但凡看见别人比自家富足一点,心里就不痛快,回了家便跟我爹没完没了地抱怨你跟她在一块儿住的日子不短了,知道她嘴里是没好话的,吐出来的字字句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爹那人又老实,不会还嘴,说白了就是任她欺负,从我记事起,几乎每一天,我家日子都是这么过的。
就是我娘怀了身孕的那一年吧,刚好是农闲的时候,离火刀村不远的一座山上要盖庙子,让附近的人去帮忙,一天给二十文,挺多的,我娘就成天在我爹耳边唠叨,让他去干活儿挣钱,我爹也就答应了,和村里人一块儿,去帮着扛木头。头一天我跟去瞧过,那木头一根根儿有咱家的大水桶那么粗,得两三个人一块儿抬,结果,五六天就出了事儿。
一堆人扛着木头往山上走,前面那两个人忽然失了手,木头就往下滚,当时我爹正跟在后面,偏生砸中了他,腿当时就动不了了,还咳了血,是被人给抬回家里的,请了大夫来瞧,说腿伤还在其次,最重要是伤了五脏六腑,给开了药,让在家安心静养。可即便是在这个时候,我娘都不消停。
我爹在屋里歇,她挺着个大肚子,整天跟邻居打嘴仗,骂完东家骂西家,吵吵嚷嚷使劲折腾,这还不算什么,没两天,她又觉得那山上管修庙的工头给的汤药费少了,三天两头跑去找人家闹,我拽也拽不住,见她挺着肚子,又不敢下死劲,真就被她走脱。下山的时候,她自己滑了一跤
花小麦背在身后的手一下子捏紧了,忽然有点不敢听,想撒腿往外跑,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勉强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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