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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麦一向不爱往人堆儿里挤,光是瞧一眼也替他们觉得热,只瞅了瞅便走开了,漫无目的地四处闲晃,寻了间人少的绸缎庄信步踏入去,东张张西望望,摸摸腰间银钱还充足,便很大手笔地给自己和孟郁槐挑了些布料,没忘记替孟老娘也捎带上几匹素雅的,心想讨她高兴之余,或者还能将自己那一箱子颜色鲜亮的尺头给换回来。
女人逛街,一旦被激起购物欲,后果不堪设想。这银子从口袋里不断往外掏,逐渐就有点刹不住,不但越买越起劲,还使她产生了一种丰沛的满足感,顾不得脑袋顶上日头烘烤得厉害,也丝毫不觉饿,一口气将这桐安城中繁华处逛了个十之七八,眼瞧着时将正午,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她便让笑逐颜开的店家帮忙给送回东安客栈,自个儿也乐颠颠地跟在后头,慢吞吞晃悠回去。
东安客栈虽是个住宿的地方,但每每到了饭点儿,前来打尖儿的客人也委实不算少,将那还算宽敞的大堂挤了个满满当当。小伙计捧着托盘,飞也似地在人丛中穿梭来回,掌柜的这会子自然也不可能闲在柜台后头,不断地拱手与人寒暄问好,或是将人客客气气地送出门外,时不时笑容满面地吆喝一声哟,您来了?里边儿请里边儿请!然而背过人去,却立刻换了副模样,跺着脚蹙着眉小声嘀咕:啊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花小麦盯着送货的店家将物件一样样搬进客栈里,与他们结了钱,转过背,正巧看见那掌柜的愁苦情状,莫名挑了挑眉,笑嘻嘻与他招呼:邓掌柜!
呀,小夫人回来了,还买这么些东西?那掌柜的立时扯出笑脸来,殷殷勤勤迎上前,乐呵呵道,如何,进了这桐安城,便觉管不住自个儿的钱袋子了吧?嗐,你家那孟镖头,是个极有本事的,能赚钱,媳妇花两个,不打紧,不打紧。
可不是?说起来我平日里也并不十分爱瞎买东西,可方才真真儿见甚么都想要。花小麦笑着道,又朝他脸上张了张,抿唇道,我瞧您脸色不大好看,这东安客栈上上下下被您安顿得如此妥帖,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您?
她原也不过是随口问问,没真个指望深究,却不料那邓掌柜一听这话,竟是陡然一拍大腿,冲楼上努努嘴,长叹道:呀,甭提了,这事说来我便悔得肠子都青了!店中现下有位住客,喏,同您一样,也是昨儿个来的,说是专门来城中买些水产干货,因是头一回来,摸不着方向,便同我打听,哪个干杂铺子的货好,做买卖实在。我便与他推荐了城东那间我是好心呀,谁成想竟摊上事儿了?
怎么了?他如此大倒苦水,花小麦也便不得不多问一句,敢是那买回来的干货有问题?
能有甚问题,好得很!那掌柜的使劲摇了摇头,那位住客也算是个阔绰的,专拣贵价货买了好些,却偏生是个疑心重的,回来之后,就百般猜疑,说总觉得店家卖给他的是假货,三言两语,又牵扯上了我们客栈,非冤枉我们与那干杂铺子勾结,诓他的银子。我的个老天爷,我们东安客栈在省城里做了好几十年买卖,向来最是讲良心,他不能这么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啊!
花小麦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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