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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明知花小麦让她诊脉是为了她好,花二娘却仍是忍不得地在心中将自家妹子骂了个臭头,抬起眼来。就见那邢大夫已然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由始至终,这位老神仙一直保持着气定神闲的状态,唇边挂着一抹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磕打,也不急着开口,稍稍垂着眼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花二娘觉得自己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在一个看上去并不强硬的老头面前气势全无,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一颗心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她静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惶惶然地开口道:先生,您有话就直说吧,我自个儿的情况,自个儿心里有数。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

早年间吃了不少苦吧?老神仙抬起眼皮来看她,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她的话,挨过冻?

花二娘微微一怔,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吃苦,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爹妈在她十四岁上就去了,当时,花小麦还未到十岁,兄长花大山和他媳妇两个,又最是好吃懒做,心思专往那歪处转悠,整日瘫在房中,恨不得一日两餐都送到嘴边才好,惯会使唤人。

没有田地,家境困顿难熬,花大山便起了那卖妹子的念头,心中盘算着将花小麦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换得些银两,也好过几天满嘴流油的日子。

花二娘豁出命去在家大闹了三天,总算是把花大山给拦下了,自此便咬牙扛起了整个家。春秋天领着花小麦上山去挖药卖了换钱,冬日里,就趴在结成冰的河面上,砸窟窿掏鱼。

盛州那地界,到了冬天,寒冷的程度绝非火刀村可比。别人掏鱼都是贪新鲜好玩,唯有她是为了挣钱。在那冰面上趴得久了,胳膊腿都好像不属于自己,冷得毫无知觉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挨过冻?

现在回头想想,也幸好爹娘在去世前已经给她定下了亲事,否则,等她到了待嫁的年纪,保不齐那花大山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要知道,从前她在家时,花小麦可是什么都不会,两年不见,竟练得一手好厨艺,由此可见,那花大山平日里都是怎么对她的!若不是实在忍不了,自家这小妹,也不会不顾路途遥远,千里迢迢地跑来投奔已经出嫁了的二姐啊!

嫁给景泰和之后,夫君温和良善,生活也比之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花二娘还以为自己苦尽甘来。却不想,怎么偏偏又摊上那不能生三个字?

往事浮上心头,花二娘便禁不住有些难过起来,忙吸了吸鼻子,对那老神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过日子嘛,都是寻常百姓,谁还能一点苦都没吃过?

嗯。邢大夫点点头,的确是有些棘手哇。常年劳累,再好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熬,过多沾染了寒气,久而久之,身子也会变得寒凉,再加上方才我从脉象中探知,你还有些血瘀的毛病,这种情况,要想怀上孩子,委实并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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