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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静谧无声,只有谢宝扇的声音在回荡。
坐在龙椅上的李商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姑娘,光影斑驳,她走进屋里时,窗外黄昏的余晖映照在她身上,李商仿佛又回到盛夏,那时他走进坤安宫,看到她笼罩在晚霞里的那一幕。
李商没有问话,谢宝扇便一直低着头,许久,才听他低沉的声音说道,“既然知道自己是罪臣之女,为何还敢在朕面前现身,难道就不怕受到朕的责罚吗?”
谢宝扇俯身说道,“罪女是皇后娘娘的女官,娘娘没有厌弃罪女,自当尽心尽力服侍在娘娘身边。”
李商听她提起皇后杨氏,神情一时有些恍惚,自从太子坏事,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皇后和太子。
李商看着谢宝扇双手捧起的奏折,冷声说道,“皇后既然能狠心鸠杀自己的亲儿子,这请罪的折子也不必捧到朕面前。”
废太子死在东宫,他显然已猜到杨氏的折子上会说些甚么话。
谢宝扇屏气敛声,说道,“废太子之死,这世上除了皇上,就只有娘娘最心痛,然而娘娘是不得已而为之,请皇上怜惜娘娘一片苦心。”
谢宝扇的话让李商冷硬的面容缓和了几分,他回想起和杨氏的夫妻情份,不禁黯然神伤,当初在潜邸,他们正是少年夫妻,也曾浓情蜜意海誓山盟,杨氏虽是女流之辈,却颇有才干,他起事后,杨氏为他出谋划策荣辱以共,登基之初,朝中局势不稳,她晋封为皇后,一面管理六宫,一面替他笼络宗亲女眷,可谓是尽心尽力。
只是,废太子的所为所为实在伤透他的心。
一时,李商难掩悲伤,左右伺候的宫女太监纷纷低头,过了半晌,李商说道,“你抬起头。”
谢宝扇缓缓抬头,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宝位上的李商,又双眼微垂,目不斜视,李商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座下的姑娘正是青春年少,她温文尔雅,沉稳大方,竟有些杨氏年轻时的品格。
李商看了一眼文冬,文冬上前从谢宝扇手上接过奏折,捧到李商面前,李商翻开折子,入目便是杨氏娟秀的字迹,她心痛太子的罪责,又细数自己的罪过,当读到杨氏写道,上愧于祖宗 , 下负于臣民,忍不住潸然泪下,喃喃说道,“皇后何罪之有?是朕这个皇上没有教导好太子,朕妄为君父,以至于酿成今日的惨剧。”
李商痛哭流涕,一旁的文冬陪着落泪,稍倾,谢宝扇大着胆子说道,“废太子之罪,不加以严惩,不足以震慑天下,娘娘心知皇上慈父心肠,为了抚慰三皇子和四皇子在天之灵,为了给朝臣和百姓们一个交待,这才不得不忍痛下手。”
说罢,她又朝着李商磕了一个头,李商沉默不语,大殿里静悄悄的,他望着谢宝扇的头顶,问道,“皇后这些日子如何了?”
李商自回京后,就盯着边关的战事,太子谋逆,半数的朝中大臣被牵连其中,等着三司会审的罪臣挤满大理寺的监牢,直到近几日,李商方才有片刻松散的工夫,岂知今日他刚下朝,就有太监来报,说是皇后一杯毒酒鸠死了太子,他震怒之下,还不待向皇后问罪,皇后的请罪折子就送来了。
谢宝扇垂首回道,“娘娘一夜白头,谁也不见,每日只待在坤安宫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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