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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去了外室。江晚芙本以为他是要让惠娘进来,哪晓得,过了片刻,他便独自一人进来了,手里拎了个食盒。
陆则不许她下榻,好在床边还有个小案几,平日是摆她看过的杂书和烛台的,挪过来,倒也能用一用。宵食很简单,只是一碗面,另有几样小菜还有甜口的糕点。陆则坐在床边吃,江晚芙便抽了条巾子来,给他擦头发,嫌擦起来干得慢,又让陆则把她白日里出去时用着暖手的小炉子拿来,从暖炉里弄了些炭,慢慢地烘烤他的湿发。
这下便快了许多了。等陆则吃好,头发便也干得差不多了,摸上去只还有些许的潮气。
这一番折腾,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江晚芙朝里面挪了挪,叫陆则上来,用被褥将他和自己一起抱住,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呼吸、心跳、体温,似乎都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楚彼此。
帐子里昏暗,听得到外面的雨声,似乎是没刚才那么大了,不过本来秋雨也是绵绵细雨。江晚芙本来想问,但怕陆则不愿意说,便又没有开口,陆则今夜的情绪实在太不对劲了。
惠娘不了解陆则,所以误以为他是生气,还怕他迁怒于她,但他们夫妻这么久,对彼此即便不是了若指掌,也能猜出七八分的。
她隐约觉得,陆则是后怕、恐惧,但有什么东西,能让陆则害怕呢?她实在是想不出。朝堂上的事?还是什么别的?
江晚芙正在心中思索,却感觉手被握住了,她回过神,也微微用力,回应陆则,轻声道,“夫君,你今晚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能和我说说吗?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总会好一点的,对不对?”
陆则垂下眼,看着怀里小娘子仰着脸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爱,她柔和顺从地望着自己,但他的眼前,却蓦地划过另一幕。还是这双眼睛,一样的明润澄澈,里面有痛苦、有决绝、有泪、有结束一切的释然,却唯独没有爱。
陆则感觉自己仿佛被割裂成两个人,一半被怀中的小娘子温香暖玉地安抚着,如在仙境,另一半则还停留在梦里,一遍遍重温着小娘子在冷宫分娩、死去,他抱着她,感觉她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流失,从温热柔软到冰冷僵硬,如坠深渊,哪怕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做了个梦……”陆则开口,他说得很慢,一词一句都很艰难,“我梦见,你……你过得很不好,我没有保护你,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我不知道我在哪儿,但那个时候,我就是不在。我没有在你身边。你大概是生我的气了,说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我了。你受了很大很大的委屈,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肯理我了……”
一番话,说得有些颠来倒去,江晚芙也半听半猜,才明白。大概意思就是,陆则做了个梦,梦见他对她不好,她便生他的气了,赌气说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他,还和他冷战,不理他了。
等明白过来,江晚芙又觉得好笑,又止不住的心软,陆则一贯沉稳,做什么都那样厉害,竟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居然把一个梦当真,还为了个梦,就从刑部跑回来,要是说出去,谁会信啊?
堂堂刑部尚书,卫国公府的世子,战场上、朝堂上都让人家退避三舍的存在,居然被一个噩梦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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