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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来,那时是在太小了。
……
陆则的思绪,从过去的记忆中抽离,看了眼面前同自己一般高的卫国公,沉默片刻,开口道,“儿知您英勇善战,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祖母年衰,力有不逮,母亲一贯体弱,亦无力操劳,儿亦刚成家,尚不稳重,阖府上下安危,还系于您肩……您多保重身子。”
陆勤跟儿子不亲近,被他一番话说得也是一怔,内心倒觉出几分暖意。
自离京前夕,同永嘉那一夜的争执,与其说是争执,倒不如说二十余年来,一直为刘皇室隐忍沉默的永嘉,道出了自己多年内心真正的想法。夫妻和睦、相敬如宾的假象,他这些年的自欺欺人,一并砸了个稀烂。
这次到宣府,跟以往并无不同,兵是用惯了的兵,训练有素,不过剿个匪而已,居然能叫他受伤。其实他这些年已经不大受伤了,不像初出茅庐的时候,那时候是真的不怕死,千军万马也敢往里冲,少年人意气风发,生死无惧。大抵是九死一生的次数多了,对于危险,冥冥之中,就有种极其敏锐的感觉。
但这一次,枪头刺穿甲胄,他才回神躲避。自是没躲过去,伤不算重,倒是把府里伺候的下人吓得不轻。
倒也不是生了什么寻死觅活的念头,他自知自己并非那等多情人,富贵闲人才有伤春悲秋的资格,他这样的,便是死了,也不能一了百了。他死了,北地这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怎么办,陆家怎么办,母尚在,妻孱弱……永嘉与他虽生嫌隙,但他护她周全之心,一如当初,他死也死不清静的。陆则虽是他一手教养出的,他知道自己这儿子多有本事,他要是死了,他拼死也会扛住这些,但他是老子,哪有当老子的一了百了,把烂摊子甩给儿子的,这样没担当的事,他也做不出。他便是给陆则留,也是给他留一个人心安定的陆家军,断然不会让他接一个摇摇欲坠的烂摊子。
只不过,他那时,确有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意兴索然,乃至于那样命悬一线的时候,走了神,受了伤。
自他想通这出,便也尽力开解自己,边关九镇,皆治于他麾下,庶务繁杂,即便各处设官,他也不得空闲,一忙起来,倒也不去想那些了。
但这些话,他自不会同陆则讲,如今听他这些关切话语,心中确得了莫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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