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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嫽深感造孽,自己一介芝麻大的官,竟还配了个府医,若让皇上知道了,估摸着会再一道圣旨砸下来让自己挽袖子下地插秧。
插秧倒没什么,只是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怕糟蹋了庄稼。
她想了想,从播下来的银两中拿出一些,为这大夫建了一间药庐,让他为当地百姓瞧病,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朝堂之中波谲云诡,此时必然暗流涌动,她倒是天高皇帝远,过得很逍遥。
天晴了几日复又下起雨,如此几番变换,新年便来了。
除夕前一天是个晴天,到了晚上却也冷得很,屋子里,泥炉上煨了新酒,舒嫽拖了个椅子坐在旁边,弯下腰去就着那暖意,所幸这屋里炭火烧的够旺,不然她如今这身子骨怕是还扛不住。
有人从外面进来,舒嫽只道是细罗,偏头去看时,却见裴彰站在那里,玉冠束发,冠下的脸眉目疏朗,身上披一件崭新的银白狐裘,将人从头到尾罩住,同色丝绦在颈下打了个结,不显臃肿,反而衬得人清贵不可言。
裴兰阶似乎很是得意,两手一伸,还冲她挑眉“如何?”
舒嫽觉得他这样子十分欠揍,就像当年高中状元的他在马上冲名列第十的自己回头一笑一样欠揍。
刚想赏她个白眼,便感到后背一沉,原来裴兰阶将狐裘解下,披在了她身上“送你的。”
拿人手短,舒嫽把白眼默默收了回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调侃道:“到哪里都挡不住你附庸风雅。”
裴兰阶不屑撇嘴“本公子是真风雅。”
舒嫽问他“你怎么也不回京去和裴大人裴夫人过年?”
裴兰阶也学她一般坐着,犹自拿着腔调:“不是我不想回去,实在是路途遥远又公务缠身,况且我爹若是没有我在他眼前惹他烦心,说不定还能多吃几杯酒。”
舒嫽知道如今朝政变幻莫测,裴彰一向不喜欢搅进这些事情当中,这次出来,也是为了避风头。
她没有多想,只提醒道:“话是如此说,你也该去封家书问候一二。”
裴彰答道:“这是自然,我早就派人快马送进京城了。”
舒嫽便不说话了,目光落在眼前的火炉上,便凝住不动了。
裴兰阶将手掌放到她头上,用力揉了揉:“绾绾,你心里有难事,可以同我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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