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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尾,初春来,苏杭处都忙着送冬春耕, 乡下一片忙活, 衙里也忙着处理去年积攒下的难案子,翻着旧账,数着新事。

上元日后, 张儒秀的铺子也张罗打鼓地开了业。她存着野心, 先前几番同闫娘子纠缠,才叫人融了一笔资进去。

张儒秀想以“讲师”的名头加盟闫娘子手下的酒楼茶馆建设里, 毕竟给人算心这等本事一时看来前途光明坦荡, 却终究走不远,临到头也只是多开几间小铺店来回打转而已,做不大。

尽管现今张儒秀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是日子过得相当富裕充足,可她还想着继续往上走几步, 走到哪儿算哪儿, 绝不是现今这般平庸无为。

不过目前所做的事也是为了筹资后的开铺做准备, 一面按部就班地开业做事,一面又关心着前线局势。

宋夏战争的大体走向她也知道, 不过具体到某个拐点她也不甚清楚。

廿三,衙里收了三川口战败的消息, 一片慌乱。纵使是富知州这般平和乐呵的人, 听到这消息也皱着眉头,低落的心境久久不能恢复。

这般重大的消息往往是先传到衙里再下放到州郡各处街道之上, 故而张儒秀也是在午后关铺回院后才得知了这消息。

是司马光告诉她这消息的。拉着她回了里屋, 关上了门, 不叫她声张。

张儒秀早先知道三川口战败的事,只是如今听到司马光再复述一番,心境也与原先不同。

司马光话里,满是不可置信,满是对官家与那帮朝臣的不满。

“谁曾想元昊竟是狼子野心之人,彼时我大宋为上上藩主国,如今竟被党项小人给打了个落花流水,说出去,岂不叫外人耻笑?”话里满是气愤,他方才放衙过来,连口茶都顾不上喝,竟想这些丢脸事了。

“该庆幸没把延州城给丢了才是。”张儒秀给人递了盏茶,叫人消消火气。

大宋治国强军方面的弊病她再清楚不过,文人以东华门外唱名者为英才,彼此之间又存着阶级链条,更不用提看待他们自以为是草包匹夫的武将了。

刘平可是当年太后亲自提点上去的人,亦是得了官家的信任。后又成了汴京城里的红人,有“儒将”之美称。文武双全的人才会被调到延州这片要地。

可如今刘石二将下落不明,金明寨重兵沦为降卒,范雍轻敌致使城池遭围攻,一桩桩事顺下来,叫人愤懑心碎,也定会叫一部分人痛定思痛。

而司马光,显然是那少数思痛之人。不过当下弊病太多,他也想不出个什么好法子来。

张儒秀见状,开口说道:“官家容许朝野内外议政得失,不已是图变了么?景佑年时官家痛恨朝野私自议政,封了朝官的嘴。几年下来,弊病颇多。如今三川口战败的事也算是叫官家知了错。”

司马光点头认同,只是心里仍有怒气,无处可撒:“战败便说明内部出了问题,从上到下,都得查漏补缺。若是还似从前那般因循守旧,党项人又急于扩张,恐怕还是生出更多乱子来。”

张儒秀瞧他一时间又是无奈又是忧愁,心里也纠了起来。总要亲身经历过这一番战乱才能体会到病根扎得有多深,图变图得有多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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