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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当然也在着手准备着年货, 宅老同那帮子养娘在家主外出的几日里, 尽心尽力地料着院里的事。
宅老鬓边银丝闪着, 背也佝偻起来,整日里还是忙来忙去的。那帮子养娘, 虽是聒噪了些,办起事来也是利索。
张儒秀心里记着他们的好, 年前便给人发了十三个月的月钱, 瞧见家仆一脸感激模样,心里也开怀。
腊月廿四, 交年分外热闹。
百姓请来寺院里的高僧讲经法, 幡帜竖挂, 香烟袅袅而升,到处是烟火之气。
院里,养娘操着心,一大早便指使着几位动作伶俐的小女使,备好果酒与檎果,恭敬地摆到膳房里送神。
往常这般行习俗之事,都是年龄大的养娘亲自上阵来做。不过今年下来,几位养娘的腰都出了问题,整日敷着药哀叹着人老珠黄。她们身子骨弱,自然派上了这般年轻的女使。
只是女使大多没经过这事,还得要养娘来指导示范。好在家主仁善,给的时间也松,养娘便仔细教着事,自己却在一旁烧着纸钱
祈禳,嘴里念念叨叨着,倒是把几位本就拘谨的小女使吓了一跳。
有位养娘老家在村里,便把那些小习俗给带了过来。
养娘扶着腰过去,找到灶门那处,贴上灶马像,拉着人拜了一番后,又拿来酒槽涂在灶门处。
养娘说,这叫“醉司命”。见众人一脸疑惑,便耐心解释着。“夜里也记着在你们床底下都点上一盏小灯,子时才可灭。”养娘道,这便是照虚耗。
众人云里雾里,只是拗不过她,便随着她的一番话走。至于做不做,成果如何,便是后话了。
小年喜日,知州也难得尽兴。恰巧又落了一场小雪,亭台楼阁上都覆了一层雪衣,冰棱勾在檐下,啪塔啪塔地滴着冰珠。
苏州的雪景才叫当地人欣喜,富知州应卯时便踏着丽景而来,当即玩乐之心大动,只是忍到放衙后,才拦住了同僚,临时宣告他要在衙院里摆道小宴,叫同僚携着家眷来此。
宴开得急,半个时辰后开始。富知州倒觉着自己好心,还留了时间叫人收整一番。
彼时司马光正埋头处理着手里几件棘手的案子,听到身旁同僚一阵欢呼,抬起头来,颇为不解。
同僚悄摸告诉他,这是富知州上任以来的不成文的规矩——逢雪开筵。富知州是位风雅人士,赴任苏州后,爱极了这片烟柳之地的雪景。
今年受前线局势影响,还是收敛了些,办宴的次数较之往年,少之又少。
“一月来办五次大宴,两次小宴,这也算少?”司马光皱着眉头,他一直埋首专心处理的手里的事,再抬起头来,脖颈背面隐隐有僵硬之感。如今听了同僚这番话,心里便更是火大。
他在华州时,衙里上下都忙着战事与公务,恨不得一日不合眼,也得把事处理个干净。
去年莫说半些风雅之宴了,就是些过大节要办的大宴,知州也是能省则省,不忍花这些闲钱,钱财省下来,都投到了地方厢军操练与弓手招募之上。虽说效果不甚明显,可到底没有出现这般闲散之气。
苏州这些官,也有能力傍身,只是每每处理公务,非得拖个三五天不成,拖到事快要闹大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换上公服,坐到屋里随意在牍子上写上几笔,也不管对错,直接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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