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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素淡的月白色衣袍上有些水渍,满脸都写着嫌弃。
我想站起来行礼,他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似乎很是疲惫。
屋内的光不亮,我现在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和铜镜相差无几。哭果然伤眼睛,德妃娘娘最后那几个月总扎到手,不知道躲着人哭了多少回。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难过了。
“你真要少吃些了。”燕皇也有点难过。
“父皇,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刚处理完政事,听说华翎宫叫了太医,就来瞧瞧。”
“阿宴不在,这里有些空……”燕皇话没说完,眼神在我这里转了一圈,闭口不言。
六姐姐名江清都,小字阿宴,只有燕皇一人这样喊。
或许是他觉得空旷吧。
实际上我往屋内一坐,瞬间就有点拥挤。
“你好好休养,缺什么只管传话,少吃一些,昔年你母亲能在鼓上舞,换作你,一上去就把鼓皮捅穿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母亲。
杜若姑姑怕我难过,从来没提过。
“又瘦又好看。”燕皇想了想,这样说。
“有画像吗?”我突然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我画给你看。”
桌子被重新收适过,燕皇扎起袖子,我站在边上替他磨墨。
“劲还挺大。”燕皇看我如此卖力,给了个赞许的眼神。
他落笔如飞,很快勾勒出一个裙裳翩跹的女子,姿态曼妙,只缺一张脸。
他凝神不语,盯着未干的画。
我不由得开始猜测,他是不是忘记了我母亲的长相?
然而他看起来一派镇定。
他又开始动笔,极细的笔锋,勾出如画眉眼,连神态也极其逼真,似嗔似笑,还有点清高。
我也不知道画中人与我母亲有几分像,但这一刻看着画上的人,心中陡然生出些亲切感。
更深露重,他要回去了。
我踮着一只脚送他,动静太大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无奈,摆摆手,渐渐远去,很快隐在夜色里,只能看见一条蜿蜒的灯笼光。
燕皇今年四十三岁,鬓边白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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