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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他其实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他想问,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要一意孤行入长安告御状?为什么你可以轻易而举相信他人的话,却始终不肯亲自来问一问我这个夫君呢?你那么胆小,连刮风打雷都怕得发抖,是有谁逼迫你,让刺下这一刀吗?
可千言万语于唇舌之间反复,他最终只是问了这三个字。
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眼眶滚落,张婉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是你杀了我爹爹是不是?在小木屋,你亲口承认的,是你杀了我爹爹是不是?”
原来是这样。
陆知章缓缓阖上了眼睛,仿佛再没有力气说话,恹恹地道:“你既然是这么认为的,那么就是了。”
“为什么?”张婉容哭喊着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爹爹对你难道不好吗?你家道中落以后,我爹爹不但没有悔婚,甚至还资助你赶考。我自问我们张家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你要做出这样恩将仇报的事?”
“没有……吗?”陆知章似乎是笑了一声,有血丝不断从他唇角流出,“你可知,我们陆家……为何……家道中落?”
“我父亲……与、与你家是世交,两家同样做着……药材生意。”都说同行是死敌,然而陆家与张家却关系很好,甚至一度结下秦晋之好。
这本该是天大的喜事。但陆家却因为一副药方的泄露,而逐渐式微。
陆知章看着张婉容的眼睛,眼底浮现出浓重的悲哀。“地榆一钱,白芷二钱,赤芍一钱,苏木一片……”他轻声念着,仿佛每一种药材都是铭刻于心底之上。
然而话语落在耳中,张婉容却如遭雷击。
他念出的每一种药材,每一样剂量,她都那样熟悉,熟悉到闭眼都能默写出来——那正是她曾为徐空月开出的药方,也是她最能拿得手的一副药方,对所有刀伤箭伤造成的伤口有着极佳的疗效。
陆知章的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意,“这本是……我陆家的药方,如今……却落到了……落到了你们张家手里。”
恍惚间,张婉容记起,她第一次在陆知章面前写下这幅药方时,陆知章当时的神情很是奇怪。他用一种近乎诡异的神情问她,“这副……药方,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婉容当时为病人检查完了伤口,正拿着药方叮嘱,闻言抬头,“这是我父亲传授于我的,说是我们张家的祖传药方。”
陆知章仿佛用了极大地克制力,让勉强说出:“我……我能看一看吗?”
张婉容虽然觉得奇怪,但想到两人是夫妻,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将药方递给他。
可她那样大方,却无异于往他的心口上扎了一刀。
而她毫不知情。
思及此处,张婉容的脸色顿时惨白,“怎么会?怎么可能?”不怪她不能置信,印象中,爹爹总是和蔼可亲,待人友好,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父亲竟会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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