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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泠当听不见,不与他动气,孟丹灵笑着跟孟桂侬说:“爹,小逢不在,我还真要撑不住了。”

孟桂侬扬言:“你扶我起来,我上去给你唱,不求他。”

孟月泠冷笑:“您嗓子都塌多少年了,以前挣的脸面是一点也不打算要了。”

孟丹灵给何曼芸使了个眼色,何曼芸笑着打圆场:“小逢带了人回来的,家里指不定要办喜事了,您老就少说他几句罢。”

孟桂侬冷哼了两声,要说孟月泠找了个姜家四小姐,他是脸上有光的,可惜已经是嫁过一次人的姜四小姐了,那必然是要打折扣的,配孟月泠还算是高攀了。幸好他到了抽烟的点儿,慢悠悠地起身进屋去找烟榻了,没再多说,否则少不了又要产生龃龉。

亲兄弟之间不必多谈,一顿饭的工夫就说好了,孟月泠重新回到丹桂社挑大梁,兄弟俩再一起出去跟戏院老板谈公事便能定下。

佩芷在家也没闲着,书房收拾出来之后便写了几篇稿子,投到了北平当地知名的报馆去。虽说石川这一笔名在天津卫小有名气,到了北平却是彻头彻尾的新人,少不了要候着审稿流程,暂时没得到回复。

那段时间天愈发寒了,孟月泠少不了在外应酬,但每日是必回金鱼胡同给她做好了晚饭才出门的。他素来是不喜酒局的人,那阵子少不了带着酒气回家,佩芷知道他推不掉,从来没说过什么。

何曼芸是个没读过书的妇人,平时话不多,但性子和善,白日里得空便会带着佩芷熟悉北平街道。小蝶喜欢佩芷,每每见到都缠着佩芷让佩芷教她读书认字,何曼芸让她别总叨扰佩芷,佩芷倒不觉得吵闹。

小蝶虽然体弱,但一心想要学戏,天冷了亦不忘练基本功,孟丹灵许是拗不过她,亲自给她开蒙。佩芷有时跟她一块儿练,孟月泠虽然笑她,但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他也开始教她些入门的打戏。

北平的京戏氛围比天津更甚,指不定哪个大街小巷就有个露天的戏台子,二人亦偶尔到戏院去看戏,之前在义务戏上见过的盛秋文也正正经经地在台下看到了,戏是真好。

孟月泠则夸她:“你若是自小学戏,未必不如他。”

佩芷则跟他开起玩笑:“那我现在下海呢?你觉着怎么样。”

过去到底是姜四小姐,孟月泠有些迂腐地认为她不应该到如此地步,并非不让她唱戏,只是如果喜欢的话,票戏就够了,无需靠这个吃饭。

佩芷想一出是一出,又开始想她若是起个艺名叫什么,孟月泠直言“贱名字有什么好取的”。

他这般自轻自贱,并不矫情,颇显坦率。正如佩芷一直认为他那股孤高之中蕴藏着破碎和残缺,虽然她已经触及冰川之下了,可触得尚不够深,破碎是因为曾经失去,残缺则是未曾得到。他一向深藏着自卑,渴望被爱,又悲观地认为没人会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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