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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潘隽没再来踏一趟浑水,自从太太生了小孩以后,他就没有那种什么都想争一争的劲儿了。新得的小女儿让他变得柔软平和起来。甚至有时见到郁承之后,会谈及小时候的事情。
关于那次坠马,时隔这么多年,潘隽首次向他道歉:“那时候是年轻气盛不懂事,也对很多事情不了解,所以把气都撒在你身上了。”
郁承平和地摇头:“我没放在心上,大哥。”
潘隽看着他,很久之后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阿承,你也很不容易。”
两人坐在后院里仰头看天上深蓝色的星空,安静好一会儿,郁承缓缓道:“大哥,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人这一生,到底要多少才足够。好像永无止境。”
潘隽怔了一下,笑起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但是现在我想我有答案了。”
“是什么?”
“我想要的,就是回家之后,还有一盏灯光为我亮起。”潘隽嗓音低沉,“我看到女儿睡得很香,她妈妈在旁边也困得不行,但还是哼着歌谣轻拍她的背哄,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郁承神情沉静,望着天空不语。
潘隽拍了拍他的肩,说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想法,有些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理解。如果你也渴望的话,那么你是幸福的,阿承,因为你找到自己所爱的事物了。
那一晚他们在晚风习习中解开心结,临走时潘隽跟他说:“阿承,我就要抽身出来了,希望你也可以自由。”
自由啊,自由。
这世事艰难,想要的东西明明很简单,却需要费尽心思才可以争取。
郁承不久前刚抽空去看了一眼侯素馨,老人家状况实在不太好。见到他的时候还是眼睛发亮,没过一会儿就叫出他的名字,但是再有人进来的时候,她却不说话了。
——她把郁卫东忘了。
那是陪伴了她那么多年的丈夫。
郁承握着侯素馨满是皱褶的手掌,努力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不平静的表情。而父亲,那个上了年纪的、身姿总是笔挺昂扬的老人,躲在外头某个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捂着脸无声地哭了。
岁月嬗递,他什么也留不住,好无力,到现在孑然一身。郁承迎着溶溶月色抽了一支烟,把肺腑里沉郁的气息全部倾吐出来。
他沉默地坐了半宿,看到天边那颗晚星也一闪一闪地熄灭之后,才站起身来,离开了。
有了潘隽在天平这端不着痕迹的支持,郁承对付裘明帆隐隐占据上风。对方频繁接近潘耀这件事让他多留了心,暗中派人保护,一举一动都盯住了。裘明帆似有所察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同潘耀再见面。
这段时间潘晋岳中风又发作了一次,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郁承接管很多事情他也没有过问,隐隐有点要权力交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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