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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慎徽慢慢地放下了笔。

那么……抛下这里的一切,趁现在自己人还在此处,寻个借口,立刻转道去往雁门,待她凯旋,亲口向她解释?!

从父皇去世之后,多少年了,他已经不曾做过如此肆意的随心之事。皇兄在时,对他极是信任,处处倚重。他不是在朝廷办事,就是下去地方,东奔西走,赈灾抚民。少帝继位后的这几年,他更是被朝政和案牍压得片刻也不得闲。

他曾对着向自己发问的少帝讲,皇宫于己而言,不是牢笼,而是责任。诚然他是如此认定的。对于将来注定要执掌皇宫的少帝来说,更不能将其视为牢笼。身为摄政,他必须以身作则,给少帝以正确的引导。

然而事实上,责任,又何尝不是一种束缚?

现在,就是此刻,抛开所有的加在他身上的责任,去雁门找她!

束慎徽被这个念头刺激得浑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速。他的心砰砰地跳,不停地催促着他的脚——但是,他真的可以吗?

他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在行宫的书房里踱了几步,想象着当她凯旋,忽然看到他就站在她面前时的那一幕,一阵热血沸腾。他迈步朝外,正要叫人去把刘向叫来,交待安排事情,忽然,他的脚步又迟缓了下来。

他想到了一件他方才因为太过震惊而忽略了的事。

她为什么一个人私下悄悄入京来看他?

刘向说她是怀了少女的心事,所以千里迢迢,只为来看他一眼——这种理由,也就刘向自己觉得是,束慎徽是压根儿半点也不信的。

他停了脚步,闭目,再次回想了一遍自己当日和温婠,以及后来和少帝的那一番对话。

他对温婠讲了他十七岁起便立下的雄心,意欲收复北方门户。

他向少帝详述了他求娶姜祖望之女的个中利害。

他想着,想着,原本滚烫着的血凉了下去,最后,慢慢地归于冷静。

他明白了。

贤王当日从雁门回来,曾讲她似乎因为抗拒婚事,失踪了一段时日。现在看来,她就是入京了。她原本应是不欲嫁的,但阴差阳错,应当就是在那日,知悉了他娶她的目的,想来也正合她的心愿,所以改了主意,回去之后,极是配合地嫁入长安,做了他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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