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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我可以答应你。”

吴茂竹走到石桌前又坐了下来，这次他没给自己倒茶，而是从桌子下面摸出了一壶老酒，给自己倒了一盅，一饮而下后才缓缓说道。

“你在幻境里猜测的是对的，我在死后确实是先跟着梦桐的，我看着她被父母关在家里终日以泪洗面，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消瘦了一圈。她出了小月子没多久，世道就越发乱了起来，连她家里的日子也不像之前那么平稳。她要好的女同学借着她家里顾不上她的机会将她救了出来安置在自己家里，她本是想着自尽的，她同学得知她的想法后怒骂了她一顿，说她白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浪费了学的那些文化。既是不怕死，那索性投身革命，就算是死了也能为国家做一些贡献，也比白白自尽强。”

“然后我就看着她们两个一起参加了革命军，起初她只是救助伤员的医护人员，后来她主动要求上前线。她的眼神从黯淡无光到神采奕奕，她忘记了我和生死离别的痛苦，全身心放在她的革命事业上。我看着她上战场，看着救护伤员，看着从一个大家小姐成长成为一个英勇的女战士。我本来想着就这样陪着她也好，等她死了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了，可是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她脱下了军服换上连衣裙，特意剪短的头发又再一次的留长，她又变成了我熟悉的模样。”

“她按照组织要求和一个人假扮夫妻，他们需要共同去完成很多重要的任务，那个人就是孟书杰的前世。我一开始还是跟着他们的，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来越默契，越来越信任彼此，直到在一次舞会上，孟书杰搂着梦桐翩翩起舞时，我在梦桐的脸上看到了我熟悉的含羞的笑……”

“我离开了梦桐的身边，回到了我埋骨的地方，我想起我死后她告诉我等她，我就坐在这里等。我等啊等啊，等的我的血肉都变成了一片竹林她还没有回来，我想去找她问问，可是这时候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我被禁锢住了。”

吴茂竹抬手摸着身边一根翠绿的竹子：“我是竹林，这片竹林也是我，它们能吸收我的阴气，让我看起来像人一样，但同样的，它也禁锢了我的魂魄。我在这里不知道呆了多久，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忽然听到了梦桐的声音，我以为她来找我了，立马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然后，我在亭子里看到了年轻的梦桐，以及年轻的孟书杰。”

“我扶住了摔倒的梦桐，可是还没等她抬头看我一眼，孟书杰从我手里将她接了过去，他们俩甜甜蜜蜜的彼此看着对方。我看着他们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当时他们也是这样相视而笑的，而我在梦桐心里早就没了位置。其实我应该明白的，当初她死后没有来找我，就是因为她选择了和孟书杰一起投胎，我和她的誓言在她和孟书杰一起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打破了。”

“我不甘心等了百年是这样的结局，从那日起没当她来这附近我都会出来和她一见。她对文学的热爱和喜好如前世一般，我和她畅谈文学，经常一聊就两三个小时，就如百年前一样。可和当年不同的是，无论我讲的多么好，从她的眼里我始终看不到当年那种爱恋的眼神，她一直恭恭敬敬的叫我吴先生，只有在孟书杰一起来时，她才会露出甜甜的笑。”

吴茂竹失魂落魄：“我想知道，梦桐她真的忘了我吗？”

“好好好，别絮叨了，你的故事讲完了，我也会履行我的诺言。”李洛凡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替你问问。”

吴茂竹见状提醒道：“我这里是个自然的小结界，没信号，如果你想打电话只能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就听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喂，洛凡，你找我？”

吴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