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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谁都没有留心季延崇护在怀里的女人,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太安静太清瘦了,半张脸都缩在宽大的礼服里,谁知一出声竟是个呛口辣椒。

季心卉先反应过来,淡瞥季延崇,冷呵一声“在铜臭里打过滚了,就看不上人了。”

这完全就是迁怒了,她是在说季延崇,还是一手扶持的丈夫陈怀昌呢。

沈愉初整张脸从礼服里探出来,语气又急又硬,“没了源茂的铜臭招牌,您以为您能达到多高的艺术地位呢?还是应该感激一下现在为您运转铜臭商业的人吧。”

季心卉还陷在怔松里,沈愉初又说:“您敢跟我打赌吗?换一个没有出处的艺名,看看您的作品还能不能受到如今的吹捧。”

季心卉平日最看重自己艺术家的清高,脸色瞬时气得一道白一道红,“谁的艺名没有经历过积累,你——”

“其实直接承认不敢也没多难。”沈愉初满面冰霜般的冷意,“我的意思是,您既然享受了鸡蛋的福利,就别又当又立嫌弃下蛋的鸡了。”

不等季心卉编出回击的话,沈愉初直接回堵道:“不好意思,我是个底层俗人,说话比较粗鲁,你是艺术家,多担待些。”

三言两语把季心卉堵得直抽气。

*

上了车,季延崇开启热空调,回身拿出一盒纸巾,抽了几张替她擦拭裙子,“抱歉,让你不高兴了。”

沈愉初抱着手臂,凝息看着窗外,不说话。

裙摆半干,纸巾能起作用的时段早已过去,他旋大空调的风,打火启程。

沈愉初一直一言不发。

季延崇似觉得不对劲,在开车的间隙抽空偏头看她,“你怎么了?”

“我在气我自己。”

天边悬着浓厚云层后的满月,像副不真切的朦胧油画,从中心一点一点圻裂开。

一个急刹,车辆靠路边停下,打亮双闪。

“到底怎么了?”他问。

沈愉初终于抑制不住就要冲上喉头的热意,陡然仰面看他,声调拔高却沉稳,“我气我自己这样没有底线。”

坠入的那双黑眸似永恒的波澜不惊,她的声音因带上潮意而微微颤抖,“刚才你是故意让我撞见的,对吗?”

季延崇伸手抹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出眼角的泪,在她不自觉闪避的动作后缓缓收回。

“你故意提起董事长抛弃你们母子的往事,你想引起我的怜悯心。季夫人讥讽时你也是故意闭口不言,你想试探我,看我会不会挺身而出。”

“我明明知道……”沈愉初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她明明没有那么难过,但就是止不住颤栗的双肩,“我明明知道你在试验我,但我还是无法忍受别人那样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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