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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云脸上闪过几丝内疚,“一人做事一人当,属下对淑嫔娘娘心慕已久,并非是受了大人授意,牵连到了大人,属下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只不过大人可否告诉大人,淑嫔娘娘现在人如何了?刘元基那狗皇帝并未将她如何吧?”
章云情绪激动了起来,眼中闪出泪花,异常急切地望着首辅。
但周沛胥神情却无半分变化,他并未回答,而是不慌不忙问了一句,“心慕已久?就这般喜欢?喜欢到……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章云知周沛胥此时正如日中天,就算皇帝疑心也丝毫动摇不了他的地位,此番来,恐是来盘问审查的。
他问得一板一眼,落在章云耳中,便是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章云方才还抵死不发一言,如今晓得死期已近,面对曾今有过恩情的周沛胥,嘴上却松动了几分,先是狂笑了几声,又道,“听说首辅大人至今未婚?那您自然是不知相思、情爱为何物的,身家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她能脱离那苦海,饶是我再压上下辈子、下下辈子,又有何惧?!”
人之将死,其言也尽,章云干脆倒豆子般,将挤压许久的话语全都倾吐了出来。
“我和她原是青梅竹马,从小定亲,我章家家道中落后,她那嫌贫爱富的父母便毁了我们这一纸婚约,活生生将我俩拆散了!后来,她因在诗会上多呤了几首诗,多做了几幅画,人人颂扬惊叹不已,才名传到了先帝耳中,先帝便让她给皇后当陪嫁入了东宫。旁人自然认为此乃先帝赐嫁,无上荣耀,乃是祖坟冒烟才能得来的福祉,可谁也不曾问过,她究竟是如何想的,谁也不曾问过,她究竟想不想嫁!”
章云言语愤慨,眼泪与嘴中吐出的血沫,齐齐滴落而下,“当初我进宫当差,真的只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只要她欢喜,我便可将心放在肚中,今后或远离京城,或另娶女子成家。”
“但旁人不知刘元基是何货色,首辅大人您还不知么?他连在庙堂淫乐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如此不知礼义廉耻,又算得上什么良人?!她自小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狗皇帝呢?是个握住笔恐都不知道写字,只知道剔牙的混账玩意儿!韵儿好心劝解他练字习文,那狗皇帝却仗着她家世卑微,性子又柔弱了些,稍有一言不和,竟将她暴打一顿!”
“大人,你知道我无意瞧见她隐在袖下的伤时,是何感受么?半条胳膊,不是青就是紫,连一块好肉都寻不出来!可韵儿她不仅连一句痛都不能喊,更是连谁都不敢告诉……那日她在燕雀湖投湖自尽,若不是我正巧撞见,恐怕她就不在这世上了!瞧着她活得这般绝望痛苦,我岂能安然离去?”
他字字泣血,随着因情绪激动而轻轻摇晃的铁链碰撞声传入耳中,周沛胥只眼眸半垂,脸上无半分神色,沉默了半瞬之后,缓缓道,“即便是如此,淑嫔也该先和皇后娘娘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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