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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为他着急上火,元安却只一笑置之,“心之所至,情之所钟,从未想过何必。”

陆晟仍然盯着她嫣红似火的嫁衣,立在屋子中央一动不动。

他大约是头一次意识到,她想要的,他原来给不了。

不知隔了多久,他终于叹出一口气来,侧身坐在炕床上,两手撑住双膝,目光落在面前一张椅上,并不去看左手边安静无声的青青。

两个人都在苦熬,但喜帕遮盖下,青青似乎更多出三分从容。

她问:“雪下的大吗?”

陆晟答:“铺天盖地,怕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青青说:“我打小儿就不喜欢下雪。”

他抬眉,“噢?怎么说。”

“落雪时一切都静,总让人觉得孤零零的,活得害怕。”

“没人陪?”

“没人陪,人活于世,皆是孑然一身。”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实在奇怪,从前的剑拔弩张爱恨痴缠在这个远离宫城的雪夜,似乎都被埋在雪中,静谧无言,隔着一块鲜红喜帕,他们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聊起往事,三言两语,竟心有戚戚,如逢知己。

她隐约笑起来,轻声感慨,“小时候总想着要嫁人,穿红衣,戴凤冠,风光于人前,到如今真穿上了,却只想大哭一场,真是命运弄人,什么都料不准。”

陆晟起身走到她身边,缓缓掀开那片红得端方周正的盖头,露出红影下一张流着泪的脸,他长叹着抚她眼角,她却始终低垂眼睑不肯相见。

“朕……我对不住你。”

她紧紧咬住下唇,哭也不肯出声。

陆晟无奈,坐在她身边,生生将她下唇拨开,上头已有一排显见的压印,怕是再晚一点就要被她咬出血来,“怎么那么倔……”他大拇指指腹温暖粗糙,来回抚摸着她的嘴唇,眼底透出的是藏不住的怜惜,“元麒已经接回来,朕许过你的事情,一定办到。”

眼泪似串珠一般不停往下落,她甚至分不清哭的是自己,还是命运。

陆晟揽她肩膀,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哄,“元安是你的奴才,你不发话朕不会动他。你若在宫里住不惯,往后朕给你在城内置办一处宅子,若与朕置气就住在里头散散心,气消了再回去。只一条,不能再大晚上游水,把朕吓得寝食不安,不知多少人遭殃。”

她不说话,只哭。他缓缓替她拍背顺气,真像个哄孩子的长辈,“皇后身边那帮老臣,也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并料理了,往后即便她病愈,也不敢伸手到景福宫去。元麒还是你的孩子,是你身上掉下的肉,朕宁愿刀子捅在自己身上,也不会去割你的肉。你这丫头,怎就不能信朕一回……”

他抚着她后背,隔着厚重嫁衣也能感受到她瘦削的身体,忍不住感叹,“又瘦了,没人看着,连饭都不会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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