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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老爷谢蕴五十大寿,贵宾满座,美酒佳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戏台上倾国倾城的戏子水袖舒展,身姿曼妙,一颦一笑,令人心旌荡漾。
只是原本牡丹亭中的杜丽娘,不知何时,成了一捧雪中的雪艳。
谢蕴听出是一捧雪,面露不豫之色,嗔道:“谁点的《一捧雪》?”心虚之人难免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为了一个玉杯闹得人家家破人亡,与为了一本书害得人家妻离子散何异?一双眼睛暗暗睃巡,疑心是来宾里哪一个知道了什么风言风语,存心在大喜之日给他找晦气,暗暗叫戏子唱了《一捧雪》嘲讽他。
“老爷,大抵是送戏折子的人传错了话。”谢蕴身边,商韬低声回话。
谢蕴沉默不语,转而问:“你家里今日也来人了?”
“今日贵客盈门,母亲不敢来,唯恐冲撞了。等过两日再来太太跟前跟老爷拜寿。”商韬略一思量,话音才落,看戏的人齐齐为戏台上雪艳倾倒,喝彩声不绝。
“赏!”谢蕴笑了起来,有人想叫他心虚地难受,他偏笑得开怀。
谢户部尚书说赏,其他人连连附和。
“这小优儿唱得好,怎早些时候不曾见过?”一个爱捧戏子的老爷问。
另一个回道:“这是理亲王从苏州带过来的,理亲王疼他疼得了不得,原要养在府里不许他出外唱戏,可这小优儿说他好容易学了这一身能耐,若不成了角,怎对得起早年的冬练三九,夏练酷暑。”
“据说理亲王献上来的祥瑞,就是一个小戏子无意间发现的。不知是不是这戏子?若是,这戏子的福气也算大的。难怪理亲王疼他。”
“谢尚书,你看……”有人想引那优伶过来。
“这道白扒鱼唇不错,赏。”谢蕴交握着两只手,不咸不淡地吐出这话,以手遮住半边脸,“去查究竟是谁点的《一捧雪》。”
“是。”商韬向戏台看了眼,转身而去。
谢尚书不喜优伶,宾客会意,虽心中赞叹连连,却不再将溢美之词说出口。
“雪艳”舞动水袖,一个转身,眸子里晃动着一泓春水,看向儒雅、稳重的谢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再一旋身,眸子扫过几个急于与他结交的谢家子弟身上,水袖甩出,又送出一阵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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