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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就是这样,光捡人爱听的话说,明知道不能信,就是架不住听着心里高兴,夏凤鸣点点头,“成啦,您忙去罢,我这儿没别的事了。”

告别了陈和祥,夏凤鸣反而平静下来了,眼前是高高的木阶,仿佛能直通到天庭。她顺着一级一级拾级而上,推开半掩的门,暖阁里开着窗,一个身影在南边窗下的床榻上背面躺着,隔着半掀半掩的绫縠帐幔,朱红皮弁服的袍角看得清晰。

夏凤鸣在门口站了会儿,请安的话抛出去,没有回音,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是睡着了。

她终于还是往屋里迈了步子,剔红盒轻轻搁在桌旗上,踅身朝向榻的方向,艰难地迈出第一步,后面再一步就容易了,然后一步,再一步,走到榻边,帐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属于爷们儿的高大身影。

脚踩在刀尖上,心也是,仿佛失去了跳动的能力,全世界只留下面前的身影,还有耳中的一道声音,告诉她千万别犹豫。

夏凤鸣想起大军凯旋那一天,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吊上万岁爷脖子的事儿,时至今日都是宫里的一段笑谈,太上皇的妃嫔们常有意无意地提起来,人人嘴角都挂着隐晦的笑。

可看笑话的同时,谁那个异样的笑容底下没藏着几分艳羡呢?

夏凤鸣想不通,为什么登高的会是夏和易,那个除了脸稍出挑些许,其他处处都不如她的二妹妹。更何况,要真较真比较容貌,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姐俩儿,差又能差上多少呢?

她时运不济,选了一个错的爷们儿,但还有机会,现成的转折就摆在眼前。

手轻轻触上去,撩开帐幔,顿时一阵浓郁的酒气扑面袭来。

察觉到身后有人,万岁爷大概是宴上吃多了酒,嗓子不正常的喑哑,没有回身,只低声唤人:“水。”

夏凤鸣一怔,旋即意识到,万岁爷醉了,显然是把她当作御前伺候的宫人了。

偏这时,一室的静谧被窗下的怒叱声打破,陈和祥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上来:“还趴着耍猴儿哪?还不快预备起来,主子娘娘就往亭子里过来了。”

不能再等了,皇后要来了。

夏凤鸣一点没犹豫,开始解大衫的系带。横竖现在他醉得稀里糊涂的,只要她一口咬定,捉人捉脏,没人能替她否认,以后是什么结果呢?她身份尴尬,免不了让她换个身份定位分,即便就是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以郡王妃的名头继续混在宫里也成,饭要一口一口吃,开了个口子,还怕以后的路走不下去么?

所以将衣领解得大敞,像是被急不可耐的爷们儿扯开的,再掀开帐子爬上床去,扯住他的胳膊,脑袋埋进去,鼻尖萦绕的酒味醺得她也快要醉了,刚想一不做二不休去解他领口盘扣,突然听见冷笑一声从头上兜头浇下来:“小的何德何能,郡王妃这般投怀送抱,可叫小的如何是好?”

一颗心猛地坠入冰窟,她惊慌失措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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