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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已然十分困难,黎云书不敢再同他争论,独听他继续,“不用再避讳什么。我若身死,名下军队就失了存在的理由。阿容和夫人都是固执的性子,倘或他们执意争下去,不肯归顺,没准......咳咳......”
黎云书忙为他倒了茶水,未及他喝完,杯中便晕开血色。
“是要被当做谋反的。”
“......”
她没有说话。
四殿下见她还不动,抓过她衣袖,将那兵符强行塞进她手中。
他如今虚弱得很,轻微的争执都可能引起好一阵咳嗽。黎云书任由他塞来兵符,薄薄的兵符,如灌了铅一般。
“我身为皇子,却没什么权势,白白让我的亲人、部下随我受苦。”他唇边漫起苦笑,“夫人嫁我的那天,北蛮犯边,我连喜酒都没喝,提剑杀了三日敌才回来。”
“还有阿容,若非我在朝廷没有立足之地,沈家也不至于蒙冤至此。他空有一身好功夫,却埋没在了南疆。”
“殿下说哪里的话。”
她赶紧开口,被四殿下先一步止住。
“所以,我不想再看他们受苦,我想让他们好好活着。”他重重拍了下黎云书的肩,勉强扯出个笑,“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他知自己因出身不被疼爱,自觉远离朝争,替大邺征战三十年。
为了护住身边的人,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他甚至将自己全部的俸禄充作军饷。连哪个卫兵受了伤、该去换什么药,他都会认认真真记下来。
就期盼着哪天海晏河清,朝野平定,他和部下们不必再每日出生入死,不必再经历那些生离死别。
可他南征北战一辈子,换不来一个黎明。
黎云书说不出话。
唯独握着令符的那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而后她闭上眼,深深朝四殿下鞠了一躬。
“我知道了。”
四殿下满意地笑着,“去吧,再请奚郎中过来一下。”
奚泽以为四殿下是找自己来换药的,才刚刚替他诊完脉,就被他抓住手,“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于是次日众人醒来,都不见了四殿下身影。
黎云书寻了半天没有找见人,想着昨日四殿下说的那番话,心上像是被一寸寸撕裂。
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去问奚泽,奚泽只是摇头。
就在那一日,四夫人带兵回程。
大理国国医乃是大理最为德高望重的医者,他们请来废了不少功夫。但想着疫病能结束,即便风尘仆仆,四夫人还是高兴的。
她以为四殿下在屋中等着,没去问他情况,先顾着安置好众人。等事情办完后,又找到黎云书,“国医虽然答应前来,但并非是无偿的。大理近来屡受蛮人犯边,国医想等疫病结束之后,请我们出兵大理相助。夫君他一直守着南疆,有他在,可以不用上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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