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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照面,裴律才不紧不慢地弯腰把盒子拾起来,垂眼打量。这人不做表情的时候,五官极度冷感厌世,降下一道社交的铁幕,一种目中无人的优雅。

“确实是我的东西,”他突然冲我笑了笑:“谢谢。”

多一分热络,少一分冷漠,像初春化掉的最后一捧雪。不过是做个表情,转眼他就变成完美的绅士。

距离太近,他身上的朗姆酒和广藿香来势汹汹,像是迷幻剂。

不仅是手,我整个人都变成尊僵化的石像。

老胡又看我一眼。

“我……”

我说不出话。

只能把他触碰过的右手蜷缩。

良好的教养让他对我的失态置若罔闻。

裴律把盒子收进兜里,动作不疾不徐,“就是个小玩意儿,我看过了,没有摔坏。”他姿态温雅,垂着眼,面目沉静美好,确实不像动怒:“下次注意就好。”

……

我或许回了句“好”,又或许什么都没说。我很恍惚,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样从办公室逃离。

同事刚巧在门外,她张张嘴跟我说什么,但我却像中了邪,什么都听不到,视野在摇晃,画面都是虚的、抽象的,然后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飞速冲向卫生间。

四下无人。

把水温调凉,我在洗手池前往脸上泼了两把水。我抬头,镜子里映出一张脸。英俊但阴郁。

李笑笑说可惜了这双可奶可狼的“狗狗眼”,挂我脸上却像饿了十几年的恶犬。

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我不确定。

下次注意……

下次?

我和他之间竟然还有这个词。

我松开半握的右掌——他不久前握过——只是想到这个,我都无法自控地开始战栗。我像瘾君子,半张着嘴,鼻腔嗡动着埋进掌心,顺着掌纹急而深地一路嗅到脉搏。

广藿香只沾了少许在上面,淡得马上就要消散。

直到剧烈的喘息让咽喉和胸腔都开始发痛,我才颓丧地放下手,支撑着身体的双臂此刻软弱无力,只能任余下的水珠顺着下颌流进衣领,打湿衬衫。

“草。”

我给自己来了一巴掌,镜子里露出的一双眼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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