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2 / 2)
绕了一圈,甩开了阎思弦,项歧又回到了原先的那条街。他拿出严英鸿寄给他的那只纸鸢,捏了一个法诀,纸鸢慢慢立起来,头扭了扭,正对着街尾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他收起纸鸢,上前敲了敲门。
项不佞醒来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江回雪的房间。
没有锦帐的遮眼,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房梁——也不是项家。
屋子里空无一人,呼吸之间浸透着一股药味。婆娑的树影映在透白的窗纸上,即使关着窗也能感受到日光的明朗。
床边有一张卧榻。
他怀疑是江回雪坐的,但她从来不会将毯子迭得整整齐齐,连法诀也不屑用。
项不佞下意识起身想要看一看,然而下榻时重心不稳,竟平地摔了一跤,左肩撞到床角,传来沉闷的疼痛。
感觉不对,他探手摸去,摸了一个空,只抓到空荡荡的袖笼。
项不佞神色一怔。
体内空空荡荡,宛若凡人。不,就算凡人也没有灵脉尽碎。
项不佞在地上枯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紫鱼衣。
有人想要暗算江回雪,被他挡下了。
那之后呢?江江怎么样了?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江回雪抱着他笑了一下,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项不佞顿时焦躁不已,急忙起身,但是刚醒来时还没有意识到的虚软,一时间浮了上来,令他呼吸不畅,头晕目眩,差点又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他扶着床沿冷汗直流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醒了。”
项不佞闻声抬头,认出来人——药王谷少谷主红云,江江的……情人。
来不及生出嫉妒,项不佞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是你,江江呢?她在哪里,她怎么样?”
红云被“江江”这一称呼刺了一下,手中的瓷瓶与桌面撞出闷响。
“阿雪去寻修复经脉的灵草了。”他不愿与项不佞多说,“这是治伤的丹药。”
项不佞接住药瓶,看他面上没有担忧之色,猜测江回雪没事,暂时安下心来。
手里的丹药应该是专门为他炼制的。即使不用打开,从瓶身若隐若现的法阵纹路上也知道这瓶丹药有多珍贵。
他从当时那个状态恢复成现在这样,少不了红云的救治。
他抿了下唇,下意识开始和情敌比较。
对方渡劫后期,药王谷长老,也是未来的谷主。黑发黑眸,骨牙颈饰,看过来时像一匹隐伏着的狼,伺时欲击,是江回雪喜欢的气质和长相。
手中的瓷瓶被攥得很紧,项不佞知道自己应该感激,但是又忍不住生出巨大的不甘。这不甘在他心里蛀出一个空洞,以至于他必须紧咬着牙关才能支撑自己在情敌面前保有最后的尊严,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相较于他隐隐的敌意,红云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了当地表达了厌恶。
“你最好快点好起来。”然后滚出阿雪的世界。
后半截话红云没说出来,项不佞也能明白。
骄傲的项家小少爷头一次撑起虚瘪的自信,向情敌露出最后的爪牙。
“我会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留在江江的身边。
红云像是被这幼稚的宣誓惹笑了,他敛起那一瞬的笑容,意味不明地盯了他一眼。
“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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