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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入这些祖辈,非常难。我一度像个哑巴,只能比比划划。他们的那种语言、腔调、以及发声,都太……”
裴珂在这儿停了会,又说:“但没办法,被逼的,必须去学、去听。”
一滴水,只能迁就一条河。
“不过,语言沟通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还是在这儿。”
她又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我是一个现代人,和他们的年代,隔了差不多两千年。大家的想法、行事方式,完全不一样。地下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既低等野蛮,又荒谬血腥,在那儿,没有做人的感觉,一个个的,都活成了野兽。”
炎拓约略能明白裴珂的感觉。
都说三年一代沟,那裴珂和缠头军先辈之间,隔着的怕是海沟了。秦朝虽然是封建社会,但还有奴隶制残余,那时候的缠头军,估计也不讲什么博爱、自由、平等,在这种兽性的世界里待久了,人性估计也所剩无几……
炎拓没敢再往下想。
裴珂说:“我始终无法适应,心情苦闷,经常进黑白涧散心。其实我们这样的,进了黑白涧属于逆行,越往上走,身体承受的不适就越大,但这反而给了我一种自虐式的快感。”
说到这儿,她看向炎拓:“不过,也多亏了这种排遣方式,我才遇到心心。否则的话,她早被撕裂分食、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炎拓打了个寒噤。
这一瞬间,他太感谢裴珂了:老天保佑,心心总算还有那么点运气,被抛弃在黑白涧之后,没有太受罪。
既然说到了炎心,那裴珂索性多说点,她知道炎拓想听。
“心心算是老天给我的慰藉吧,她跟我的女儿一般大小,很大程度上填补了我对夕夕的思念。那时候,她已经会讲话了,说得出自己的名字,记得妈妈、哥哥,还记得有个坏女人,把她扔在了这儿。”
“我当然促成了她的转化,我很高兴,有她在,我就不孤单、有人说话了。不过,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和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比成年人强,她学说下头的话比我快多了,接受得很快。反而是原有的语言,用得越来越生疏,尽管我常跟她说、帮她练,还是一再退化。你跟她说过话吗?跟她说话,真是让人着急,那语言能力,还不如三岁小孩。”
“还有,说出来你可能会难过,有时候,恨比爱持久,在地下待了几年之后,心心已经不记得什么妈妈、哥哥了,唯独对坏女人,记得很牢,甚至能说得出她的大致长相。”
“我跟她说,如果有一天,再见到这个坏女人,就带来见我,我能帮她问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坏女人,林喜柔,林姨。
余蓉已经把林喜柔是血囊的事告诉了炎拓,对林喜柔,炎拓的感情很复杂,他恨她在自己一家的身上吮血食肉,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妹妹炎心,在地下,同样需要血囊,不也扮演着一个“林喜柔”的角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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