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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反而没有了之前的一点点心虚回避,开始正大光明地看着纪询的脸。
他看见在孟负山出声的那个刹那,纪询的脸色微微变了,只是非常细微,细微到他第二眼看去的时候,那张脸上已经不再露出丝毫端倪。
纪询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他们对视两秒钟,纪询嘴唇微动,没有声音泄露出来。
纪询还在犹豫。
他会和孟负山说什么?无论说什么,只要自己还在这里,都不是纪询真正想要说的话。
霍染因若无其事垂下眼,像在继续和同事沟通案子一样依然打字,只是在屏幕上操作的手指,已经悄然点开手机铃声界面,点了电话铃音。
铃音响起,仿佛有电话正好打来。
霍染因站起身,朝纪询做个手势,示意自己出去接电话,接着他没再看纪询,很快离开酒店房间,站在走廊之外。
隔着薄薄的酒店墙,隔着虚掩的一扇门。
怪诞的光从门缝渗出,纪询压低变调的声音自耳机流泻,脚下的红绒地毯抽出纤长的丝,如同绦虫在舞动,墙壁上的色块抽象画,红叠着黄,绿泼洒蓝。
霍染因打电话给周局。
电话接通的刹那,周局的声音像飞溅的岩浆:“翅膀长硬了是吧!我告诉你,你给我有组织有纪律点,他妈的不许私下行动——”
“周局。”霍染因说,“孟负山现在正打电话同纪询联络。”
蓝牙耳机中,纪询对孟负山的询问,一句紧迫一句:
“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出现?陈家树的死亡和你有关吗?”
“纪询,别管这些,和你无关。”孟负山冷冷说。
“我见过孟负山。”霍染因轻声对周局说,“我听过他的声音,不会认错。我再次申请,立刻对纪询的通讯进行监控追踪。”
一个呼吸的时间,周局怒骂一声“他妈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骂谁。
接着周局说:“拖住纪询,这通电话不能挂,我立刻让他们安排。”
“Yessir。”
霍染因低声回应。
“你现在在哪里?”孟负山又说。
纪询很快回答了自己所在的省市,接着说:“如果你不想见警察的话,我们见面吧。你不想把地点告诉警察,就把地点告诉我,怎么样?”
孟负山沉默。他是在冷笑,还是在思量?
“我现在不当警察了,我们又是老同学,你总该相信我吧?”纪询说,“你如果一点都不相信我,也不会选择打这通电话。”
“你相信我?”
“我主观上当然非常相信你。”
“主观。”孟负山嘲讽。
“不然呢?客观不由我决定,倒是能由你决定。”纪询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嘲讽,“不过你藏着掖着,仿佛一个秘密捂段时间,就能生出个新的小秘密来。”
纪询的态度其实没有任何问题。他希望孟负山出现,希望孟负山向警察说清楚情况,如果实在不行,他愿意去见孟负山,让孟负山对自己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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