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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人彻底划下裂痕,变得淡漠,还是因为纪语那件事……
不是三年前的事情,是更早,早在纪语进行欢心手术的时候。
人的记忆就像一本放老了的书。
外表看着还光线,真翻开来细细品读,才能发现,有些内页,被水湿了,有些内页,被火燎了,有些内页,被虫噬了,还有一些,两两黏合起来……那些明明经历过的人与事,也得七拼八凑,才能自脑海深处渐渐泛出。
纪语换心之后,他在家中见到了爷爷。
那是爷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上他们的家门。但不是来看望休养的纪语的。爷爷怒气冲冲,一进门就和爸爸去了书房,书房的门关着,但薄薄的一扇门,根本挡不住爷爷暴怒的声音。
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瘦弱的身躯,居然能够爆发出震动门墙的怒吼。
爷爷在骂爸爸,不应该给纪语看病。
具体的责骂,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纪询的脑海中淡去了,他只记得,妈妈在怒骂响起的第一时间就跑进纪语的房间,捂住睡着的妹妹的双耳,她长久地望着书房,脸色一如树梢上的冰棱般寒冻。
后来他们从书房里出来了,爸爸的脸上有伤,爷爷动手揍了爸爸……
纪询问妈妈,为什么爷爷发了那么大的火?
妈妈当时说,因为爷爷不喜欢妹妹,觉得妹妹个是女孩子,不应该花这么多钱。当时他也不小了,他隐约觉得,也许真相并不是妈妈说的那样子……在他和妹妹一同去爷爷家里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对他们有什么区别。他有一把糖,妹妹也有一把糖,爷爷笑呵呵的,但从不抱妹妹,也从不抱他。
爷爷对他们一视同仁。
纪询走进院子,蹲在爷爷面前。
他审视着爷爷布满老人斑的脸,白汗衫上衣,蓝色裤子,黑色拖鞋。
“爷爷,你还记得我吗?”纪询握着老人的手,“我是小询,纪询。”
老人的手湿漉漉的,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潮气。
他对上老人浑浊的眼,听老人嘟囔:“询,询。”
他摸到老人双腕的关节,同样的手,左手比右手粗大一圈,肩膀也向左斜,斜着能缓解些左肩处肩周炎的疼痛。
他第一次用一个侦探的视角,看着并不亲近的爷爷。
答案自然而然浮现在他脑海——爷爷曾经是个厨师,惯用左手颠锅,所以手腕粗大,肩部关节炎,所以看一眼,就知道奶奶的肉做老了。
一个不吃肉的厨师?
“爷爷,”纪询又说,“你认识阿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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