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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望潮蜃一族不喜争斗,实在不行就去深海里窝着,能几千年不动弹。
它们心气高,与人结缘唯有一种可能,它们觉得这人好,这家好。
望潮蜃的寿命太长了,它对羽化没有概念。
很久很久以后它都在迷惑,曾经给它冲洗鳞甲,抚摸他圆润双角的人,为何还不回来。
是不是它们的食物太难寻到?那它不要暮雪山上的冰泉了,也可以不要雾林里的果子。
望潮蜃哀哀鸣叫一声,偌大茶色夜明珠般的眼睛里渗出大颗的泪水,身体中逐渐散出点点灵光。
沈折雪试着为它凝魂,然而他体内灵气驳杂,望潮蜃又是极为敏锐的妖兽,在他靠近时便会蜷缩成一团,青灰色鳞片上浮出薄薄的护屏。
时渊试过也是同样的结果,他暂且以风灵稳住了清风我,诊过望潮蜃的症状,对怀狸峰主道:“它在怕我们,但似乎并不排斥您。”
“是气味罢。”怀狸峰主苦笑一声,忽而对沈折雪道:“当年,那位峰主是什么模样?”
“幻形?”时渊问道。
怀狸峰主摇头道:“不,你骗不了它们,有时灵兽比人来的更要执着,我是想知道那位峰主的一些习惯。”
沈折雪回忆道:“千灵峰主一心扑在灵兽上,含山的一套峰主红衣总是不换,觉得自家峰上的灵兽最好看,逢人就夸,外出时想的都是带什么回去,怎么快些早点回去……”
他再想不起更多,有太多人彼此不过一个照面,一段并不深刻的共事生涯,芸芸众生,行色匆匆,本就有万般相似。
可擦肩而过,一段机缘,谁又知那人是谁的惦念。
怀狸峰主点了点头,他单手将身上的青衣脱去,从储物玉牌中拿了条石榴色的长袍出来,披在身上,红色前襟里就裹着奄奄一息的望潮蜃。
他低下头轻声道:“呐,憨憨,你家峰主托我来照顾你,他去给你抓浮途川里的大鲫鱼了,你现在这样蔫儿吧唧,他回来就认不出你喽。和我走吧,我带你回我的怀狸峰,那里也有很多毛茸茸,你待在峰上,想等多久就多久。”
望潮蜃久久没有动,怀狸峰主轻轻抚摸他冰凉的鳞片,灵气源源不断涌入。
当天边炸开一盏如烟花般巨大的镜刃悬阵时,这只望潮蜃才软软地呜了一声,往怀狸峰主怀里拱了拱。
沈折雪松了口气,抬头望向那镜影纷繁的天边。
镜片的反光遮蔽住日轮,一人在极速坠落,砸在断崖边,激荡起滚滚烟尘。
薄紫衣半身披血,双眼一时狂乱一时清明。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他明晰自己的命途是一回事,被桑岐那般折辱千年又是一回事。
天道垂目之能在他身死后已经变得十分薄弱了,大多数的未来依靠他推演而出,唯有桑岐这一环,因果线在他死后密密匝匝,绕成了结。
他们甚至都未有过一次正式的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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