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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双臂将那少年抱在了怀中。

死生乃是大事,大抵哄小孩子和哄少年人,都可以用这法子……

冰凉的水珠落在了相辜春的肩头,他耳边是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和极力压抑的呜咽。

相辜春一搭一搭地拍着少年的背部,感受到依偎在怀中的身躯是如何的消瘦嶙峋,就是一层皮挂在了骨架上。

“没事了,微生。”相辜春轻声道:“你的魔化已经被压制了下来,但身上的伤最好再静养几日。这里是含山的宗主峰,没有人能伤你,不要怕。”

少年将脸埋在了他肩头,眼泪决堤而出。

他身后的骨翼已经收回,脊柱里没有了时时刻刻开裂般的疼痛,额头的顶角也消失不见。

那些杂乱的魔气不再萦绕,令人反胃作呕的邪气也融化在了清淡的安神香里。

“是我没有及时去接你。”

相辜春感到肩头的湿意一层一层地叠了上来。

原来害怕伤心到了极处的人会有这么多的泪水,像是一口源源不断的泉。

他没多少宽慰人的经验,只记得要把从前的谎言承认出来。他道:“我不叫薛声,他们叫我相辜春,辜负的辜,春日的春,我如今是含山的代掌门,那日匆匆离去是因为宗门事务。我没有骗你,我本是想等这次的邪流灾祸过去后,就把你带到含山来。”

微生实打实愣住了。

即便是颠沛流离如他,也曾听到过含山代掌门更迭的消息。

他一时反应不及,或许是从未想过眼前这位十分年轻的修士,竟是那外界传说中极为强悍无情,初接代掌门之位便越境界手刃同门师叔的含山掌权人。

微生眼睛哭得红肿,借着朦胧氤氲的光晕,发觉眼前的修士与两年前相比,已有了些许的不同。

他似乎调整了自己的样貌,不再是停留在少年容貌将尽那个岁数,五官褪去了残余的稚嫩,变得成熟且从容。

那身潋滟红衣泡在雾气般的灵火里,而窗外水纹映照,水光斑影粼粼,似是一群沉在他袖袍中的银鱼。

微生面颊倏然红了,他垂眼看见相辜春肩膀上一大块湿痕,不好意思地后退了半分,紧张道:“仙君……”

“无妨。”相辜春一拂袖,床榻正中凭空多了个茶色小几。

一碗白粥并几个小菜在几上冒着热气,相辜春道:“你经脉受损,又未洗髓伐骨,伤势依靠修士的灵力复原未必是好事,现在吃点东西。唔,你的手……”

少年人浑身是伤,三日前他请薄紫衣来诊治时,就见过微生近乎难以入目的身躯。

强烈的魔气反噬腐蚀了他的内脏,半空坠落的冲击撞断了肋骨,右胸近心口的位置有一道刀伤,刺得极深,怕是当时被送进了整柄刀刃。

若非微生体质古怪,这一刀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除此之外,更是还有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皮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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