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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不通人情世故,并不代表他对世事毫无洞察,他将浸了汗味的薄纸归还与黑面汉,一股凉意滑过心脉。

刘阿婆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在微生床头抹泪不止。

金乌的脚步走过了糊窗的半张窓纸,那汉子好说歹说才将老人家扶走。

刚迈过门槛时,却是让人叫住了,回首正见修士手中是一沓新鲜出炉的灵符。

村子里的人没见识过多少外来客,但日日与自然为伴,山风水溪的吹洗也能练出几分眼力。

微生大夫行善积德,常捡人回家,此事在村子里早不稀奇,这庄稼汉少说也碰见过三四个,却无一个有这修士的气度。

便是粗布葛衣在身,眼底空茫无依,举止间自有一种韵味,令人不敢亲近,却其实也不会心生胆怯惧怕。

相辜春道:“此符可自生屏障,我不知村中有几户人家,若是不够便再来,贴于门户前即可,有多便贴于村口碑石。”

他递了符纸过去,刘阿婆握着他的手上下晃动,眼里再度落下泪来,“仙君,微生是个好孩子,老婆子听外人讲甚么问道仙缘,若是他有几分灵光,还请仙君多多担待。”

相辜春哑然,微生因那根骨里有几分古怪,本不是求仙问道的好料子。然而含山收徒向来是本心为一,天资为二,相饮离门下弟子亦不敢说各个都是天资卓绝,微生心性向善,哪怕是相饮离在此,也不会阻拦他入门。

他之前既然答应了那孩子,更没有反悔的道理,只是如今含山的异变摊到了明面上,相辜春自身尚且难保,何苦拉上个未入道的少年去趟那浑水。

送走二人后,相辜春折返回到微生的卧榻前。

由气息判断少年已半坐了起来,相辜春也便学他从前照顾人的那套方法,端茶喂水垫枕头,行云流水,半点不像个目盲之人。

但相辜春心知肚明,修者境界卓然,可摒弃五感,融自身于万物,只是那开明境界少有人至,下修界浊尘颇多且灵力溃散,连师尊尚不能恢复巅峰,他如今这残躯又如何能完全舍弃感知。

此时日常生活无恙,真到了与人交手的地步,他这双眼睛定是对方拿捏的短板。

看来回含山的行程是急不得这几日了。

只是师尊化入虚空不过数日,含山已动荡至此,饶是相辜春心头也涌出几分悲哀凄凉。

微生察言观色,伸手牵住修士的衣袖,扯了扯引来他的注意。

“你的那把剑为何一直在响?”他问道。

辜春剑躺剑在台,闻言一个大翻身,就要往地上掉,被相辜春单手捞住了。

相辜春无奈道:“因为还赌着气。”

微生睁大了眼,“剑也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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