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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他的耳边才有了新的声音。
那是渐渐吹起的风,将湖心亭上的雪都吹开了。
有人正说道:“他占出的结果是‘风起青苹之末’,倒是应了这一局。只是我若真是微若蜉蝣,朝生暮死,亦愿魂消魄散后,成一阵风,再回到这里。”
又听另一人笑道:“好啊,那你可要加紧,冬天回来,最好。”
“……回。”
“师尊,什么?”时渊听沈折雪喃喃自语了一句,但声音太低,他也没能听清。
屋外的雪已经停歇,连雨都没有再下,屋内热气腾腾,像是酷暑天气。
时渊的床并不大,沈折雪在痛感逐渐平息后,觉出了冷意。
那是属于严远寒的灵气,与他体内的冰灵根相冲,即便屋子里已经够暖,那寒气依然自骨血而出,他尤嫌热度不够。
于是他愈发抱紧自己,慢慢要把脸都缩进被窝。
时渊可不敢让他这样闷进去,施力将那裹着沈折雪的被子抱起,运足灵气为他保暖。
许久后沈折雪终于不再发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疲倦至极地昏睡过去。
缠枝纹从他的脸颊开始消退。
时渊知道这些纹路会退到那里。
方才他为沈折雪褪去湿漉的衣衫时,自然看见了师尊心口处那一枚银花铭印。
事到如今,他何尝猜不到这事态始末。
所谓沈长老的名号,不过是虚步太清一个太过招摇的幌子。
他的师尊在回来后受过封邪钉刑,身上的太古封印重重加强,反噬发作后,本身的灵根灵气失控着与严远寒的灵力碰撞。
沈折雪打赢了帝子降兮,一战成名,宗内无人不知。
只是漫漫长夜,这傀儡长老却要独自熬着一次又一次的跗骨侵蚀。
时渊想起在自己腿疼的夜里,沈折雪给他讲的那个故事。
在沈折雪的睡前故事里,一个误入此间的游魂寄宿在了一位峰主的身躯中,自此背负因果,诸多罪恶加身,多年亡命生涯,几近生不如死。
于是那游魂跑了,逃离那处处身不由己苦处,寻找一个回家的机遇。
在廊风城郊作别前,沈折雪曾对时渊说:别轻言放弃,即便是为了他,也要再试一试。
彼时沈折雪神情未见半分怅然遗憾,以至于事后,宁朝还把这句话当做勉力时渊活下去的动力。
魔主说,世界上的人哪,谁没有私心。
这句话并不全错,但也不全对。
沈折雪看似解封解得洒脱,可他如何不知,这一次被抓回,很可能就没有下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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