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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躯壳不怕冷,但讨厌湿气。
沈折雪按着手臂,只觉那水雾快要渗到骨头里去了。
雨水在路边蓄起了一个个水坑,石板路映出檐下灯笼的轮廓。
这雨来的突然,下了近小半夜,直到天快放亮时才渐有了停势。
天边浮起淡淡的青,又慢慢转成绯色。
沈折雪这才借着光亮,看清他避雨的人家门前挂着的匾额。
那匾似乎年岁还轻,经雨水一刷便透亮反光。
上书三字——
莫回头。
听起来像是什么灵异故事。
沈折雪默默念了一遍,倒是不觉得害怕。
即使找他教书的是条魂,只要给足报酬,他也是敢教。
干脆立志做个修真界最莽的教书先生好了,沈折雪模糊地想着。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湿透,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困意再度席卷。
不知不觉中,他又抱着膝盖睡了过去。
雨云去而复返,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子,在地上砸出一片繁乱的水花。
沈折雪睡得不深,隐约能听到耳边有许多种声音。
水落在石板上是一种,融在了泥土里是一种,拍打于花枝朽叶上又是一种叮咚声。
慢慢靠近的则是……
是雨珠坠在伞面上,清脆如玉石掷落般的声响。
沈折雪睁开眼,入目半幅暗色的伞影。
“先生怎睡在此处?”
略有沙哑的声线杂在了雨中,听来甚是模糊。
略垂视线,所见两道木轮滚出的水痕,直直延伸到跟前。
沈折雪抬眼一看,心想闪过一念。
——也许我与少年人有缘。
可眼前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与酒楼的少年郎差别太大了,那酒楼的少年郎身上满是韶华年岁的朝气蓬勃,如朝阳新生,有用不完的精力。
比照这位不良于行的少年,眉目间尚有青涩,气息却如同迟暮的老者。
沈折雪定睛再看,此人脸色苍白,唇色寡淡,面上是掩不住的病容。
体弱气虚的少年将伞朝前倾去,遮住沈折雪,道:“先生可是刚到云沧城?眼下城里客栈难有空房,不如先进去避雨罢。”
天边轰然炸下一道悍雷,沈折雪没听清对方的后半句。
他用手撑着地站起来,将伞给那少年推了过去,把轮椅都给挡了个严实。
索性自己都淋成了落汤鸡,何苦害这人。
沈折雪答他,略有沙哑的嗓音夹在了风雨中,他道:“我在这里等了好久,来征聘这家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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