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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羡鱼,”汪洋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用力碾过玻璃雕刻的脆弱花蕊。
周围的人笑,说:“怎么?看上了?”
汪洋也笑,不置可否。
同桌食客的笑意更甚,却不张扬,笑着的眉目间多出几分别样的神采,那意思是:哦,他动心了。
心血来潮的事他们见过太多了。
这里是一颗腐烂的星球,在生命体能感知到的浩渺星河中,这里不是唯一的坏点。它不是腐烂的根源,也不是腐烂的终结。
那天晚上汪洋睡到了走钢丝的人,至少,汪洋桌旁的其他食客是这样认为的。
*
蓝磨坊餐厅的地下室宛如米诺陶的迷宫,白金五星级的安保系统守卫这座声色的地下宫殿,人间的魅魔藏在其中。如果没有服务生在前引领,食客大概永远也找不到藏有食物的笼子。
“地下二十层到了,祝你用餐愉快!”电梯里响起轻快的女声。一个服务生从轿厢中走出来,他的手中有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吊牌上标着“20370-俞”。
然而,他身后并没有任何食客跟随——真正的服务生已经被敲晕了,绑在不知道第几层的哪个隔间里,一身行头被汪洋扒掉,重新穿戴在自己身上。
一层一层走下来,整座销金窟可谓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娼妓优伶、声色百态,越往下一层越是放纵,汪洋听得浑身不自在,可到了这地下20层的走廊反倒冷清起来。
20370在地下二十层最尽头的那处房间。深红的地毯如同凝固的酒浆,走廊尽头有一个椭圆形的大厅,灰纹大理石的墙面反射着吊灯的冷光。一面红木门凸出墙面,仿佛时时要从墙壁中挣脱出来。
在蓝磨坊,进门是不需要敲门的,不需要争取房间主人的同意、不需要寒暄客套,只需要钥匙,还有门路。
“咔哒”脆响,红铜狮口把手转过一个角度,门动后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房间里有隐约的蓝光浮动,还有律动的水声。汪洋走进去,步态从容,那颗小巧的银铃隔着衣服感知他平稳的心跳。
像是感应到客人来了,那扇门清脆落锁。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香味,房间很暗,一个巨大的鱼缸连接着天花和地面,通高的曲面玻璃将游弋其中的银色带状鱼类放大扭曲成笨拙而骇人的史前巨兽。眼前这场面倒是让汪洋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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