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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呵, 只觉得句句是虚。”
韩澈口口声声知道自己做错了,那又怎样, 依然继续着一件又一件错误。掳走巧菡, 完全就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何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至于韩澈说的原因, 就更匪夷所思了。假使他真的后悔,因为巧菡和他亡妻相似而想补偿她,那也该希望看见巧菡快乐幸福, 而不是逼着人家原谅他。
韩澈动了动唇, 终于说道:“当时的境况, 你是不懂的。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秦公子, 也许有一天你亦身陷与我一样的困境。万般无奈悲凉, 所有人都在抱怨你,给你施压,可所有人又都指望你出主意。你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败了,你和你的兵, 还有更多无辜的大夏子民,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秦正轩打断了韩澈,“原来你以为我在指责你杀妻分众。小侯爷,既然这样,秦某少不得问你一句。你这般思念先夫人,必曾深爱过她,许下白头偕老生死与共之类的誓言。便是你有多么无奈又高尚的理由,她因你而死,为你献身,你胜了,为什么没有追随她而去?反倒享受着用她这条命换来的诸多好处:军功,厚赏,赐婚,美妾……你可曾想过,那一箱箱金珠锦缎,其实都是廖姑娘的血肉……”
“住口!”韩澈颤抖着,嘴角流出血来,滴落在雪地上,融出一个个鲜红的小洞。
他步伐不稳,踉跄几步靠上冰冷的树干,“你……你,不懂的。”
秦正轩竟然问他,他为什么不殉情。
他怎能丢下一家老小撒手人寰?他是侯府嫡长子,韩家等着他支撑门户,父母年事已高,弟弟妹妹们还不省事。他死了,韩家怎么办?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么?他自绝了,哪还有脸去见以血汗养护侯府爵位的列祖列宗。
“呵呵。”秦正轩轻易看出韩澈心思,不再费口舌,只轻蔑地笑了笑,“小侯爷的心里装着太多东西。既然如此,这碍事的执念也还是抛开了的好,免得折磨那些已被你和令尊折磨得心力交瘁的廖家人。”
韩澈目光涣散,许久才回过神,惨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了。我只是杀了绮璇,她的身体……丝毫未动。”
秦正轩一怔,“什么?可是百姓都说……”
“是,大家都那样认为。”韩澈长吁一口气,仰头望着无情扑面而来的雪片,双眼迷离。
那天,他将绮璇尚未冷却的躯体抱到诸将面前,悲愤地说,你们不是着急粮草吗?拿去吧!我倾己所有,也要守住浩城。浩城沦陷,爱妻何存,百姓何存,诸君妻子何存?
诸将震惊,大家都哭了。
悲愤的情绪像灵丹妙药一样激励着众人,敢死队很快就召齐了。可是,老泪纵横的军厨怎么也不肯碰绮璇。老人对绮璇好感很深,她常去给他帮忙,洗米和面收拾厨下,漫山遍野寻野菜野果,绞尽脑汁做出能果腹的吃食,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吃饭,往往那时根本不剩什么。他实在不忍心把她当作“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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