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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慕礼抬着食指,在空中虚虚描绘她的容颜。
她微倾着首,脸庞瓷白无暇,陷在他天青色的竹纹披风里。因醉着酒而神态迷糊,比起雪球更为惹人怜爱。
心口被突然涌上的餍足填满,他轻声喊:“阿渺。”
谢渺晕乎乎地抬眸,是谁在喊她?
记忆中只有父亲与母亲,还有姑母会这样万般眷恋地喊她。
阿渺,莫要淘气,好好用膳。
阿渺,天气冷了,多穿衣裳。
阿渺,再偷偷吃糖,小心牙齿烂光。
她努力睁大眼,想要辨清对方面容,但模糊的视线下,只能看出对方身形伟岸,穿着青色的衣裳,似乎是——似乎是——
她掩着唇,难以置信地喊:“父亲?”
崔慕礼:……
不待他反应,谢渺已着急地问:“您是特意来看阿渺吗?”
在她喜悦而小心翼翼,欢愉却藏着哀思的目光中,崔慕礼迟疑半瞬,缓缓点下了头。
他道:“嗯。”
谢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哪怕眼前是一团模糊,她也早已忘记谢和安的面容,但她固执地认为他就是谢和安。
“阿渺好久没梦到您了。”谢渺扶着柱子努力坐直,“您在那边还好吗?”
……
崔慕礼道:“好。”
谢渺左顾右盼,问:“母亲呢,她没跟您一块来吗?”
崔慕礼试着从善如流,“她有事,此番未来。”
谢渺笑了笑,一颗泪从面颊滑落,被她匆匆抹去。
“母亲也好吗?”
“都好。”
“您有收到我给您烧得金元宝与纸钱吗?”
“……有。”
“还有宅子与马车,吃食和衣裳,收到了?”
“……嗯。”
她喋喋不休地问,他不厌其烦地答,末了她还想问话,却听“谢和安”反问:“阿渺,你呢,都好吗?”
谢渺笑中带泪地道:“我很好,你们不用挂念。”
很好?哪里来的好?
从父母早逝开始,她跟着谢氏回到平江谢府,在谢府受尽刁难。而后谢氏出嫁,她被寄养在孟家,又被孟家欺凌,再后来,她抱着满腔希望赶到京城,得到的只有冷漠与偏见——
但哪怕酒醉,面对着她最敬爱的父亲,她也不肯吐露丝毫委屈。
为什么?难道这天底下没有值得她敞开心扉的人吗?!
崔慕礼扶住她的肩膀,沉声道:“阿渺,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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